“哗啦——”
案牍被推到一旁,凌乱散落在桌子?上,还有几本将将挪到边缘上,差些掉落。
晁珩用拇指顶在太阳穴上,重力的揉了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整个屋内伴随着的是一股冷到极点的低气压,评事上身一动不动,只有手腕小幅度抖动着,恨不得将书页静音翻动,后来干脆盯着那一页不动了。
一旁的长金泽瞥眼望去,走向晁珩,“什么案子?啊,能让你这么烦心?”
晁珩没抬头看他,继续紧闭双眼揉着太阳穴,腾出的另一只手拿起最上面的案牍,递给长金泽。
长金泽接过后草草的看了一眼,可随着脸色逐渐严肃,翻动案牍的手也慢了下来,眉头紧皱着又将这案牍重新看了一遍。
在长金泽沉默无言的看着?案牍时,晁珩一挥手让屋内的评事几人先避退,他有事要跟长金泽商议。
这几人里,坐着?快入定的评事跑路跑的最快,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他一鼓作气直接跑远,松了好大一口气,上次寺卿跟少?卿在茶肆“不小心碰面”的事让他撞见了,他已经很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评事这么想着,既然晁珩要跟长金泽商议要事,那他先在大理寺里溜溜弯,什么时候有人叫他回去了,他再?回去也不迟。
散步在寂静异如往常的大理寺,评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虽然大理寺平日里也挺安静的,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人人都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以前的话怎么说也是偶尔碰到有人在一旁聊天的。
评事以为只是特例,但继续散步走下去,发现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面色沉重,只有他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直属于晁珩手下,大理寺里的人都知道,大理寺少卿素来不怎么关心政事,所?以他们这几个做手下的,也不会主动打听什么,不像别的地方,有点风吹草动便都听了个明白。
他本不想管这事,但是转念一想,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整个大理寺如此,于是又折了回去,轻轻拍了拍同僚的肩膀。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气氛这么紧张。”
那人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上下唇阖动,简单的说出几句让评事当场愣在原地的话。
……
长金泽越看越心惊,后来干脆坐在晁珩面前继续翻阅,偶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点水压压惊。
在看完第四遍后,他抬起眼,神?色复杂的看向晁珩。
“勾结外族,蔑视圣旨,扰乱京城。”晁珩抄起一旁放着的案牍,翻开一页丢到长金泽面前,“还有这些,个个都是死罪。”
长金泽光简单的看一眼晁珩翻开的那一页上勾勒的朱笔笔记就够让人触目惊心的了,“他疯了吗?能这么大胆的做事,是真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吗?”
晁珩心情差到几点,“他这么做就是摆明了告诉我们,就算我们知道了,也拿他没有办法,仔细看看这个”说罢,他长手一伸,将长金泽面前的案牍翻了几页,食指点了点,“这每一个牵扯进来的人,都看似毫无干系,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抓着?一个,那就是毫不犹豫可以丢弃的棋子?。”
长金泽皱着眉,“那要不一网打?尽...”话刚说出口就发现不对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每一个人,都藏在京城至少三年之久,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晁珩说,“我也是今天看了一个案子?,隐约觉得跟先前的几个有点相同关联点。”
长金泽点头,怪不得晁珩今天早上突然要把历来几年的案牍拿出来,这几个案子?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共同点,大至深夜行凶至数名无辜百姓人首分?离,小到居家中服毒身亡。
难得了,晁珩居然都能记得。
“那这些案子?怎么办?”长金泽抛出致命疑问,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屋内陷入沉寂之中。
半晌,晁珩轻揉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这事大理寺管不了,是他们之间的王权争斗,收拾收拾,待会儿派人都送到武安侯府,让宋戚去跟太子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速的跑步声,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砰!”
门被大力拉开,哐当一声砸在一旁,震的屋里都抖了抖。
评事喘着?粗气,扶着门框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骨节隐隐发白,大口吞咽空气,尔后才稍微平复一下开口道:“不好了。”
屋内的两人盯着他,“什么不好了。”
“圣旨到---大理寺众人---接旨---”尖锐的声调回荡在安静而空旷的大理寺内,穿透进了屋内。
“寺卿将被调任,从京城传来的圣旨马上就到了。”
评事的因为急促奔跑而低沉嘶哑的声音被完全压了过去,晁珩跟长金泽只能看到评事焦急的面孔跟开开阖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