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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晋江首发(1 / 2)


明昭帝瞧着郑小宛的眼神渐冷下来:“爱妃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且容臣妾慢慢说完。”郑小宛转过脸,淡淡瞧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安贵嫔,慢声道,“自那日在坤宁宫当中为贵嫔把脉,臣妾心中便一直有一个疑惑。那一日太医过来得迟,怕耽误了安贵嫔的针织,臣妾斗胆曾向陛下请命为安贵嫔把脉,但是臣妾当日为安贵嫔把脉时,并没有在安贵嫔的脉象上看出有怀孕的迹象,可后来太医过来时,却诊出安贵嫔育有龙胎。臣妾当时便疑心,只是更多的却是疑心自己,臣妾医术不如宫中太医精湛,何况当时并未为贵嫔细诊,便想着许是臣妾自己错断了贵嫔的脉象也未可知。只是今日临吉殿下再探贵嫔的马翔,臣妾心中便可以肯定,当日坤宁宫中,臣妾的疑心是对的。”

李贤妃扶着长玉双肩的手缓缓收紧了。

长玉靠在李贤妃的怀中,忍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

薛长敏扶着魏皇后静静听着,脸上泛起清浅的微笑。她瞥眸瞧着长玉,片刻脸上换了一副惊惶状,忍不住一般上前一步冲着郑小宛道:“郑美人若是那一日便心中有所疑心,何不早些将此事告诉父皇?假孕争宠在宫中可是禁忌之事,若不是今日老虎伤人,安贵嫔岂不是要将父皇和皇后娘娘一道欺瞒下去?如此霍乱后宫的行径若是成了风气,那该如何是好?”

郑小宛朝着明昭帝一拜:“当初臣妾初初面圣,安贵嫔得宠于陛下,臣妾实在不敢将这样的话告知陛下,于是一直隐忍,直到今日方觉愧对陛下圣恩,于是才敢道出真相,还望陛下恕罪。”

“那这样看来,臣妾竟也是被安贵嫔蒙在鼓里。”魏皇后匆忙上前,朝着明昭帝盈盈伏跪下去,仰头起来时,满脸清泪泫泫,“陛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却没能够尽皇后之责,放纵得妃嫔如今都敢用假孕这样的手段来谋求盛宠眷顾。只是安贵嫔从前是臣妾的宫里人,她失宠于陛下之日,日子过得艰难,如今重新复宠,臣妾难免便也多偏爱她一些,却没想到她背着臣妾竟然敢做下这样的事情!说到底,究竟是臣妾不能好好管束后宫,臣妾但请陛下责罚,臣妾心甘情愿!”

薛长敏赶紧搀扶着魏皇后,脸上清泪下来,并着魏皇后一同难过道:“皇后娘娘切勿说这样的话,皇后娘娘是一片疼爱安贵嫔之心,知晓安贵嫔从前的难处,便时时宽容安贵嫔。是安贵嫔自己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借着娘娘的一片宅心仁厚,与九皇妹过于亲近,这才做出这样不知轻重的事情来。娘娘,您也是太过善心了。”说着扭头朝明昭帝恳切道,“父皇,这事原也是安贵嫔自己争宠坐下的错事,不干皇后娘娘的事情,还请父皇不要怪罪皇后娘娘的一片善心。”

明昭帝的脸色阴翳如同卷着浓云,他神色平静得有些骇人。

听完薛长敏的话,他折身回来,冷冷瞧了一眼李贤妃身旁的长玉,“你还有什么要替安贵嫔说的?”

长玉抬眸起来,对上明昭帝睥睨冷厉的目光,眼眶顿时通红,“父皇,不干安贵嫔的事,一切都是长玉的过错。”

“九帝姬,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么?”李贤妃拧眉,摇了摇长玉的胳膊,“此事怎能与你有联系?不要说这样的糊涂话!”

“谢贤妃娘娘疼爱。”长玉回眸,轻轻推开了李贤妃的手。

“九帝姬!”李贤妃定定瞧着长玉,眼神里充斥着警告的意味。

长玉抬眸,朝着李贤妃微微翘起嘴角笑了一下,眼中神情感激。随即,她转过身,朝着明昭帝跪下,磕头叩首,沉静道:“父皇,安贵嫔从未想过要假孕争宠,安贵嫔心中只有父皇。是长玉自己害怕上奉贤殿后和亲杜国,害怕自己将来也会像安定大皇姐一样嫁给杜国年迈的君主,所以长玉去求了安贵嫔,又替安贵嫔想出这个法子。长玉想着,只要能够先避开上奉贤殿之事,之后再想个办法让贵嫔小产,一切便可顺理成章。”

长玉跪在临吉殿冰冷的地板上,俯首跪下时,光洁的汉白玉地板映射她那张沉静的面容。

她脑子有些混乱,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异常地冷静清醒,好像这些事情她真的做过。

只要能为安贵嫔开脱罪名,没有什么事是她薛长玉做不出来的。

“事已至此,父皇要如何处置长玉,长玉无怨无悔,只是求父皇切莫迁怒于安贵嫔。”长玉静静说道,“就算退一步来说,父皇要带着安贵嫔一同责罚,也请轻罚贵嫔,重罚长玉。”

郑小宛没想到长玉会这样认罪,回眸过来死死盯着长玉,笑了一声:“九帝姬说笑了吧?九帝姬不过才十二三岁年纪,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是九帝姬想出来的呢?九帝姬,莫不是安贵嫔之前还交代了您什么?或是逼着您不许向陛下说出事情真相?安贵嫔是您的生母,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保您不去和亲杜国,情有可原。您可万万不要为了替安贵嫔顶罪,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九皇妹!”薛长敏顿时上前来,切切握住长玉的手焦急道,“你是父皇的女儿,安贵嫔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妃嫔罢了,你怎能舍下身份替一个妃嫔替罪?”说着转过身来,朝着明昭帝狠狠道,“父皇!安贵嫔当真是可恶至极,定然是知道自己假孕之事早晚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于是便提前教导了九皇妹,让九皇妹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替她顶罪。安贵嫔自然知道,九皇妹是父皇的女儿,若是把一切推到九皇妹身上,父皇您自然不会责罚太重。父皇,一个能教唆着自己亲生女儿顶罪的人,该是何等城府,何等用心险恶!父皇,九皇妹如此无辜,您断断不能信了九皇妹的话,中了安贵嫔的计谋啊!……啊!!”

“——啪。”

薛长敏惶然惨叫一声,捂着脸匆匆回首,先是恨恨瞧了一眼长玉,随即脸上神色一变,转而作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九皇妹,你、你……”

长玉冷眼瞧着薛长敏的可怜样,垂眸,盯了一眼还被紧紧握在薛长敏手心里的手,立马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甩开了薛长敏的手。

魏皇后豁然起身,疾言厉色指着长玉:“陛下跟前,九帝姬也敢这样放肆!?八帝姬可是你的皇姐!九帝姬这是不把陛下和本宫放在眼里了不曾?”

长玉一掌推开跟前的薛长敏,回眸去瞧魏皇后,再转头,静静瞧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一圈人。

周身所有的人,几乎都在用一种惊恐的排斥的眼神瞧着她。可除去浮在眼瞳面表层的惊惧震悚之外,更多在她们眼中背后藏着的,却是一种得逞的、得偿所愿的满意的笑意。

长玉站在这群人当中,骤然之间便有一种茕茕孑立之感。

那一张张掩埋在暗处的脸狰狞地笑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锋锐的獠牙。

长玉默然转头回去,静静对上明昭帝的目光。

明昭帝有一瞬间的怔住。长玉的那双眼睛里,瞳仁沉黑,没有一丝感情。瞳仁深处,一片冰冷。

可明昭帝还没来得及再细看,长玉已经转眸回去,当着他的面,拽着还不知所措的薛长敏过来,扬手又扇了她一个耳光。

薛长敏捂着脸尖叫,长玉却面无表情一把推开她,“长玉做事,一人敢做一人当。八皇姐不喜长玉与安贵嫔,长玉无话可说,可八皇姐实在不必借着担忧长玉的由头来再踩安贵嫔一脚。安贵嫔未曾指使长玉,一切都是长玉所设计。八皇姐,你这般装模作样,实在叫我觉得恶心。”

“九、九皇妹!你怎能这样说呢?咱们可是亲姐妹,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明白?这样用心险恶的计谋怎能是你所想出来的?九皇妹,你千万不要糊涂啊……”薛长敏挨了长玉一巴掌却还不死心,上前双目泪泫泫地拖着长玉的手苦口婆心,“九皇妹,你千万别为了一个做错事的妃嫔拦错在自己身上,不值得啊!”

长玉瞧着薛长敏满脸清泪,冷笑了一声。

她甩开薛长敏的手,对着明昭帝面无表情道:“父皇,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人呢?长玉不想和亲,不想将自己从此的年华都赔在一个朽木将枯的迟暮老人身上。长玉无路可走,到此尽头上,为趋利避害,没有什么是长玉想不出来,做不出来的。长玉知道,这宫中,母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安贵嫔得宠父皇,长玉的来日才会更好,可是父皇的妃子太多了,长玉忧心不知哪日,父皇便又会忘了长玉与贵嫔。长玉不敢冒险,长玉只想趁着安贵嫔得宠的时候,为自己谋一条好的出路。长玉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父皇责罚。”

临吉殿下,所有人都静默了。

明昭帝沉默良久。

魏皇后站在一旁,静静瞧了皇帝许久,又瞧了一眼榻上的安贵嫔,还是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安贵嫔毕竟是九帝姬生母,她人又还在昏迷之中,要不然还是等安贵嫔清醒之后,再做审问吧。九帝姬是陛下的骨肉,何况年纪尚小,臣妾也实在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九帝姬会设计出这样的事情。”

“吉祥,传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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