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一唱一和,全不把旁人放在眼中,正要相携离去,萧蓠忽感到身后有人欺近,还来不及回头,挽住洛霖的手就被人一下扯了开去。
“阿蓠——”
慕容倾的一声呼唤黯然低沉。
萧蓠回头一看,青天白日,他俊逸超凡的脸上阴云密布,清清浅浅的目光亦变得沉郁。
慕容倾凝视她,看似轻轻地一拽,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倾向他。
齐洛霖装作无知地“咦”了一声,似才留意到他:“荣王殿下,人生何处不相逢,你原来也在此处,真对不住,我适才一心只在神婆身上,竟没留意到,上回青莲居茶楼中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请你见谅,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眼下这又是做甚?”
他言毕,走过去,要把萧蓠往自己处拉,慕容倾却兀自不肯放手,淡淡一笑道:“无妨,不知者不罪,齐公子身娇体弱,还是保重自身为上,阿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需劳烦你来操心了。”
慕容倾内力深厚,手无缚鸡之力的齐洛霖如何争得过他?
齐洛霖拽不过,只能站定在萧蓠身边,笑笑道:“这就得看医婆怎么想了,我虽不擅动武,但擅长占卜推演之术,未必帮不上忙,而有的人即使神通广大,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想她未必想欠人情。”
“说得对,洛霖,你说得太对了,这人情不好还,不还不行,要还怕也还不清,还是你懂我。”萧蓠连声赞赏,一只手努力挣着,想摆脱慕容倾的束缚,往洛霖的身边靠过去。
慕容倾粲然一笑,宛如月出云端,照亮了一方天地,他在她耳畔俯首低语:“阿蓠,你我早晚是夫妇,一体同心,何分彼此,再说你真的认为,一时的义气比身家性命重要?”
萧蓠一怔。
他算是说到她的痛点,两次与那无名男子交手来看,尽管她小有优势,但都无功而返,只他一人就如此难对付,九阴教余孽中万一还有其他高手,她一人唯恐独木难支,洛霖虽然有心,但他手无缚鸡之力,背后出出主意还行,临危却派不上用场,就像这次,倘若慕容倾也在,她也许就可以生擒那无名男子。
两相比较,就助力而言,当然是慕容倾更胜一筹,何况他还足智多谋,能帮她出谋划策,但倘若她接受他的好意,则以后对待他,再不能随心所欲。
她在心底纠结,思绪万千,灿如明珠的眼瞳,渐渐黯了下来。
慕容倾又对她耳语道:“先救人要紧。”
萧蓠垂下眼眸,默不作声,他抿了抿嘴,又道:“才半日不见,阿蓠不会就有了二心吧?”
“殿下说笑了,您说救人,我哪敢有二话。”萧蓠轻轻一笑,态度谦卑。
她虽与齐洛霖约定好了,却不能显得太过明目张胆,那一纸婚书在,她一日就是准王妃,把慕容倾惹急了,对自己对国公府都没好处。
萧蓠虽说是答应下来,却没立刻施救。
那莫钰之前坏了她的事,她向来不是个宽宏大度的人,她只道疗治毒蛊需要备齐物件,一时出门得急,没随身携带,需回客舍去拿,再者那莫钰虽中毒蛊,一时半刻却无生命之忧,以此作为由头,将人甩给慕容倾,约定晚时在此相见,自己拉着齐洛霖一道走了。
萧蓠回去更衣沐浴,又坐在镜前细细梳妆了一番。
往日出门,许是自持天生丽质,许是女为悦己者容,她向没心思花在这上头,装扮上都是随意拾掇一下了事,今日她却莫名动了心念,非但收拾得十分妥帖,还特特抹上了随身携带的脂粉。
如此费了些功夫,傍晚临出门时,齐洛霖自告奋勇要与她同去,她想着有他一起好有个照应,万一慕容倾痴缠,至少可以挡一挡,便也欣然应允。
苍茫天幕,霞彩绯红,云倾静立山巅,衣袂如飞,远望之,如仙如幻,萧蓠与齐洛霖一道走过去。
见到齐洛霖,慕容倾眼中神光黯了一黯,轻轻道一声走吧,仍不动声色地领着二人去到山中一处院落。
萧蓠环视四周,这院落布局与天福宫凌云道姑的住所差不太多,只是独门独院,尤显得萧瑟孤零。
却不知云福宫后山还有这一处,萧蓠微微一讶,跟着慕容倾走入其中一间大屋,屋内无寝具,看摆设倒像客堂。
一进门便见紫衣莫钰闭眼躺在藤椅上,长公主慕容谨在一旁呆着,此外莫钰身边有名身着青烟色道袍的女子,正在一边垂泪,只见她静若娴月,体态轻柔,即使珠泪点点,愁绪萦怀,也楚楚可怜得教人生出相惜之意。
见到这女子的一刻,萧蓠目光微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