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魏常匆匆跑来,禀告道:“月棠宫差人来报,江才人旧病发作,头疼欲裂。”
听得“江才人”三字,萧蓠眉心一动,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慕容恒已对她大失所望,加之牵挂心头肉儿江玉柔,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再没了兴致,也就顺水推舟地对萧蓠道:“你且回府好生歇息去吧。”
他随后动身起驾,往内宫去了。
圣驾刚到月棠宫外,侍立在外的宫婢要进去通报,他摆摆手,宫内伺候的人大多伶俐,惯会察言观色,那宫婢一下会意噤声。
江玉柔居住月棠宫正殿,慕容恒甫一进门,见诸宫人都上下忙于洒扫,见他驾临,瞬时跪了一地。
慕容恒抬手道:“免礼,你们各行其事吧。”
他径自步入内室,一眼扫见象牙床内丽人侧卧,身似弱柳。蚕丝的彩锦枕上,她以手抚额,烟眉轻簇,美目半眯,檀口微启,嘤然有声,却是个病西施儿。
“陛下。”慕容恒走近,江玉柔眼波才动,吃了一惊,忙要起身相迎。
慕容恒轻轻挡住她,扶她躺回塌上,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多礼了。”
江玉柔摇摇头,还要起身,忽而娇吟一声,头疼突犯,不得不半靠在他怀里,歉疚道:“嫔妾失礼,还望陛下赎罪,妾在家中原无此疾,到了宫中蒙陛下恩宠,却不知怎的染了这病,恐是命薄,无福消受龙恩。”
语音低柔,惹人怜惜。
见她说得真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慕容恒心头越柔,动情地搂住她:“柔儿不要胡思乱想,朕与你的日子还长着。”
江玉柔只哀哀叹口气,勉力挤出道笑容。
“阿——”一声尖叫蓦然传遍整个殿宇。
二人俱是一振,慕容恒因怕惊着怀中的病娇娥,一只手按在其胸口,替她压惊。
俄而,宫婢杜娟呈上一物,慕容恒定睛一看,竟是个檀色木偶,头顶一枚粗长的铜钉穿脑而过,那钉子锈迹斑斑像是颇有些年头。
旁边有个懂事的宫婢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棺材钉!”
慕容恒面沉如水,冷声道:“你说什么?”
宫婢惊惶,伏地道:“陛下,这玩意,奴在家乡见过,似乎是用在棺材上的长钉子。”
慕容恒眉间紧锁,目光幽沉。
江玉柔的心腹杜鹃见状跟着附和:“这大概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压胜,此等不祥之物出在才人宫中,怕是有人要害才人呀。”
江玉柔本已戚戚然,听到此话,不由眼泪夺眶而出,悲道:“嫔妾也不知得罪了谁,竟要这般来害我。”
慕容恒目光幽沉,一面安抚她,一面诘问杜娟:“此物发现于何地?”
杜娟低头徐徐回禀:“才人身子不好,时常头疼,太医说屋内务必要洁净,以免娘娘吸入污浊,不利病情。因而奴等今日预备将殿内上下彻底清洁一番,平时不太触及的角落也打扫个仔细,谁知适才擦拭房梁之时竟意外落下此物。”
慕容恒大怒:“来人,把人都给朕叫齐了!”
月棠宫正殿,一众宫婢内侍聚集,齐齐跪了一地,天子威仪之下,他们各个伏地屏息,大气也不敢出。
慕容恒目光冷肃,一眼扫过诸人,适才已将一干人等都盘问一遍,却无一人招认,都喊冤屈。
出了这等事非同小可,又不宜声张,他也不能将他们各个拖去暴室拷问,一时竟陷入僵局。
“陛下,奴婢斗胆说一句话。”出声者是宫婢杜娟,她侍立一旁,神态谦卑却并无畏惧之容,不似别人腿脚都吓得打起哆儿,因是江玉柔的亲信,此刻也只有她还敢出来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