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便宜就得负责,我如是,你也一样。”他沉静幽深的眼眸,忽掀起墨浪,直盯住萧蓠,似要将其卷入其中。
他的人也一步步向她迈近,杏色纱袍,飘逸出尘,如同行走的画卷。
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后退。
云倾身上挥发出的气息十分危险,已完全不是之前温和无害的样子。
萧蓠心跳加速,呐呐道:“这种事,我一个女人都不计较,你一大男人计较个什么劲,从此各走各的阳关道不好吗?”
云倾但笑不语,一派我就是计较了,你怎么着吧的形容。
萧蓠已退到窗边,退无可退,索性伸手想把他一把推开,但她太小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用了五成力宛如推在铜墙铁壁上,没能动他分毫,之所以没能用上十成,只因她心有顾忌,害怕伤着他,即使在这时,她对他还是有一丝不忍。
萧蓠刚想再用点力,一只手就被他捕获,她又羞又怒,语调冷硬地说:“你究竟想怎么样,说吧!”
云倾放开她,两手一摊,微笑道:“无他,只需你我成了亲,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我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日后朝夕相对也无人再敢说闲话。”
“不可能!”
他这提议听上去确实两全其美,然而得到的是萧蓠一口的回绝,“云公子别忘记太后金口玉言把我赐婚给了荣王,跟他争抢,你就不怕祸事临头。”
事到临头,只好先拿荣王做个幌子。
“只需要你应一声,其余的事你都不必忧愁。”云倾清浅一笑,丝毫不受动摇,“还未过门,银银就懂得替我着想了。”
他抬臂,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拂过她的发鬓,沿侧脸的曲线一路往下,动作轻柔缓慢,让萧蓠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掌下珍爱的至宝。
萧蓠别过眼去,”我已有心悦之人,断不会再接受别人,你这又是何苦?”
迟了,早两年她也憧憬过相夫教子的平凡幸福,经历过一场场亲事的波折,心也冷硬了下来,她这一生不能也不会被束缚住,即使是出色如他也不行。
他如一只耀目的凤凰,以辉煌的羽翅织就一张五光十色的情网,想把她困在里头,而她所求的却唯有“自由”二字。
自由!对女人最宝贵亦是最奢侈的东西,下至民妇上至皇后,一旦落入男人的网里,被剪掉了曾经丰润的羽衣,再也飞不起来,没了自由,一生只能依附男人,仰仗他们的爱而生。
幸者,一生平安顺遂,夫妻相携白头;不幸者,成为弃妇或被束之高阁,一如失去生命的花朵迅速颓败了。
她的娘亲何尝不是如此?
因此她立志要走一条不同的路,属于她自己的路,命运必须由她主宰,而非任何人。
云倾喃喃道:“心悦之人?”
他贴近她的脸庞,与她呼吸相闻,“你心上之人不正是我吗?”
萧蓠顿时心跳如鼓,用力恍恍脑袋,“才不是!”
云倾一双幽静的眸子神光收敛,沉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压下眼角道:“我这些时日从不曾听你说起心中还有旁的人,昨日酒后你对我动手动脚,我以为你对我至少是有一点动心的。”
先动手动脚好像是你吧!
萧蓠心中暗骂,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因由,她自诩神医,怎好意思说是自己调配的药酒和香料将自己坑了,显得忒没脸面了。
忆及那夜的旖/旎,不由得她耳根微微发热,思量再三,终于想到个能搪塞过去的说辞:“你误会了,我那会醉得迷迷糊糊,只是把你错认做了我的一位青梅竹马的友人,他叫做齐洛霖。”
未经允许把不相干的人牵涉了进来,那人也委实无辜,但事急从权,齐洛霖是她自幼相识的玩伴,且性子随意,想必不会同她计较,大不了日后她也设法回报一二,总归先要过了眼前这一难关。
齐洛霖?云倾回想起青州时也听她提到此人,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