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哪样?”
楚太妃掩袖轻笑,目光在白凝霺和楚澈之间来回移动,眸底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戏谑。
她这侄孙也知道哄小姑娘了,不容易啊……
白凝霺双颊更红了,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了半天,挤出了一句:“娘娘,他没有哄我。”
楚太妃:……
得了,是她想岔了,还是不会哄小姑娘。
“娘娘,他真的没哄我。”白凝霺似是担心她不相信一般,又说了一遍。
楚太妃嘴角抽搐,他没有哄你,那你怎么就愿意来探望她这个老婆子了?
抬头对上白凝霺澄澈的眸底,到嘴边的话语滚了一圈回到了心底。
她突然有种感觉,她侄孙是把小姑娘骗来的……
楚澈唇边笑意微微有些僵硬,他好像还还真没有哄霺儿……
他掩饰般地咳了两声,正色道:“皇姑祖母,今日霍家联合众臣,奏请陛下立霍婕妤为后。”
楚太妃听此,冷笑一声,眸底迸发着一股恨意:“哀家还以为他们有多大耐心,没想到这就坐不住了。”
楚澈眸底闪过一丝冷然:“皇姑祖母放心,陛下断然不会立霍家之女为后。”
楚太妃眉宇间恨意不减,缓缓坐直身子,眼角眉梢慢慢凝出一缕雪亮如刀刃的恨意。
当初要不是霍家从中做手脚,她的女儿也不会被送去和亲、最后客死异乡。
她的羽儿,当时不过十六岁,却承受了这般折磨。
咯吱——
她座椅上扶手上木兰浮雕的一朵花瓣,被她硬生生掰了下来。
霍家,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白凝霺看着楚太妃咬牙切齿地神情,面上不由流露出困惑。
太妃娘娘是和霍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区区一则“立后”的消息,就让她气成这样。
她在脑海中过滤了一边前世今生和楚太妃有关的所有事宜,但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
楚太妃抬眸,瞧见小姑娘疑惑地望着她,明亮双眸中隐隐含着担忧,心下一紧,眸底不由蒙了一层水雾。
羽儿去世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般年纪。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冲着白凝霺招了招手,笑道:“来,让哀家看看咱们楚将军带过来的小姑娘。”
白凝霺看了一眼楚澈,对方颔首示意。
她垂下头,小步走至楚太妃面前,福了福身。
楚太妃拉过她端详片刻,面色恍惚,浅笑道:“李嬷嬷,当初羽儿和亲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么大吧?”
李嬷嬷早已浑浊的双眼,流出一丝痛意:“娘娘,当时惠和公主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花一样的年纪,葬送在了那片蛮夷之地。
楚太妃瞧着白凝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还好,咱们的小郡主有白丞相和苏昭仪护着,不必担心和亲。”
笑着笑着,眼角渗出了白花花地泪水。
白凝霺垂头看着楚太妃布满勾勒的手背,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杂瓶。
惠和公主的名字她也有所耳闻。
她听说,皇伯伯初登皇位时,边关不安稳,朝中大臣提议以和亲来解决当下问题。皇伯伯本是不同意的,奈何当初霍家只手遮天,他还未有自己的势力、根本无力反驳,迫于群臣压力,只得封了楚太妃的女儿为惠和公主、出嫁蛮夷。后来,惠和公主由于初到那边水土不服,病死他乡。
白凝霺抬头瞧见楚太妃眼角的泪水,不由心下微微抽痛,抬手以指腹替她拭去泪水,安慰道:“娘娘,你不要伤心了,你再哭……再哭,我也要哭了。”
面颊上柔软的触感让楚太妃微微一愣,抬眸瞧着白凝霺一本正经威胁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白凝霺吐了吐舌头,眉宇间带着一丝俏皮,转过头得意地瞟了眼楚澈。
看吧,本郡主帮你哄好了皇姑祖母,还不快谢谢我。
楚澈俊雅的面容上带着一缕浅浅笑意,漆黑的双眸中似有星辰。
他就知道带霺儿来是明智的选择。
今日是他那表姑母的忌日。
*
谈笑间,不期然闯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
“哟,今日怎得那么热闹。”
白凝霺转身,便见一穿着藏青色褙子、眉宇间皆是端庄的老夫人撩起珠帘,伴随着一阵淡淡果香,缓缓走进正殿。
她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来人的身份,和楚澈一齐俯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太后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澈和白凝霺,淡淡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