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霺听了,蓦然回首看向霍言风,眸光锐利:“霍公子,公主很好,姑母已经在为她相看驸马人选。”
霍言风垂下眼睑掩饰住眸底的苦涩,千思万绪只化作了唇边的一抹浅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微臣恭送郡主。”
白凝霺面色平静地福了福身,内心却惊涛骇浪。
难道霍表哥也喜欢二公主?
今日霍表哥大婚,也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
“哥哥,”白凝霺小步跟上白泽,拉住他的衣角,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我想进宫探望一下公主,你先回去吧。”
白泽纵容一笑,揉揉她的脑袋,淡淡道:“去吧,晚上若不回府差人说一声。”
白凝霺点点头,杏目弯弯,冲白泽挥挥手,走上马车。
白泽目送印有靖国公标识的马车远去,转身瞟了一眼霍府的匾额,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
云容斋三楼包厢
满桌佳肴,陆温柔却半点胃口没有,只是一杯杯地往嘴里灌着酒。
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越清醒。
她举起白玉酒壶,想再倒一杯,手中的酒壶被对面人劈手夺过。
“别喝了!”声音清冷,浓浓的担忧却无法掩藏。
陆温柔抬眸瞧了一眼坐在对面、容貌昳丽的姑娘,轻笑一声,抢过酒壶:“阿悦,我没事,不用管我。”
白玉酒壶入手冰凉,却无法抵消她心里的哀恸。
苏明悦拧着眉,一双剪水秋瞳似有微光流转,盯着她看了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包厢,让小二上一碗醒酒汤。
“阿悦表姐。”
苏明悦循声望去,唇边溢出一缕笑意,脸颊边梨涡隐现,整个人也柔和了几分:“霺儿,你怎么来了?”
白凝霺仰头看了一眼三楼的包厢,眉宇间带了一丝忧愁:“我刚刚去宫中没见到公主,姑母说你陪着她出宫了。我琢磨着,你们可能来了云容斋,便寻了过来。”
她和苏明悦当初同是二公主的伴读,他们三人偷偷溜出宫,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云容斋。
今日霍言风又大婚,二公主心仪他已久,心里必定不好受,出宫多半是来此处。
白凝霺见左右无人,拉住苏明悦的胳膊,轻声问道:“公主她……还好吗?”
苏明悦怔了怔,长叹一口气:“还在楼上,一杯接着一杯,根本劝不住。”
白凝霺眉头微蹙,又想到今日霍言风的神态,心中默叹。
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白凝霺走上三楼,推开包厢,便见陆温柔手持白玉酒杯,目光略略有些呆滞,心神不宁。
白凝霺几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塞到衣袖的内袋里,淡淡道:“借酒消愁,愁更愁。”
陆温柔抬眸瞧见她,微微一怔,眸光闪动,勉励笑道:“霺儿,是阿悦差人喊你来的?”
白凝霺理了理衣袖,随意地坐下,轻哼一声:“我自己找过来的,你们偷偷跑出来竟然不带我,真不厚道。”
只字不提去了霍府的事情。
苏明悦点了点她的额头,抿嘴轻笑:“这不是怕你被泽表哥抓到吗?”
白凝霺撇了撇嘴,拿着筷子自顾自地夹起面前的八宝肉圆。
哥哥确实把她盯得很紧,她还需要想想今日回去该怎么解释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酒杯被白凝霺抢走。
陆温柔直接抄起白玉酒壶,微微仰头,无色的酒液从壶口直接坠落到喉咙中。没有来得及下咽的酒液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滚落至衣裙上。
白凝霺和苏明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底看到了无奈和担忧。
陆温柔放下酒壶,明媚的眸中有了一丝醉意:“霺儿,你今天去霍府了吗?他还好吗?”
白凝霺放下筷箸,微微垂下眼帘。
“霍言风也对你有意。”
这句话在舌尖滚动数次,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们二人不合适,即使相知亦不能相守。她还是不要告诉公主为好。
陆温柔嗤笑一声,抚摸着酒壶的蛇形把手,自言自语道:“娇妻在怀,怎么可能不好。”
白凝霺揉了揉眉心,将藏在衣袖中的酒杯放在她面前:“喝吧。”
陆温柔挑了挑眉,不客气地酌酒一杯。
“霺儿,你……”苏明悦拉着白凝霺,微微蹙眉,眼角眉梢都显示着不赞同。
白凝霺摇摇头,拉着她走出包厢:“阿悦表姐,我们拦不住她的。她喝醉了也好,醉了也就放下了。”
苏明悦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轻一叹:“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找二皇子,他的话公主多少能听点。”
白凝霺微微颔首,目送她远去。转身欲走回包厢,却听见楼下一阵喧嚣。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定康侯府”、“荣王世子”、“楚府”的字眼飘入耳朵,她情不自禁地抬脚走下楼梯。
*
“李掌柜,我说了我要三楼那间靠窗的包间。”姜清妩扬了扬下巴,瞪着面前体态发福的中年男子。
她已经好说歹说了半天,这李掌柜也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