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霺,白凝霺,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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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
霍婕妤便热络地拉过白凝霺,坐在桌前用膳。
霍婕妤亲自夹起一片清蒸鱼片放到白凝霺的碗里:“霺儿,快尝尝,你往常最爱吃这道菜。”
白凝霺皱了皱眉,淡淡地夹起鱼片扔在一旁。
霍婕妤面上笑容一僵,美目中浮起一层泪水,捏着手帕按了按眼角:“霺儿,你这是怪本宫?”
白凝霺笑了笑,夹起一旁的龙井虾仁塞到嘴里嚼了嚼:“娘娘,霺儿没有怪你。”
霍婕妤动作一顿,心里暗自窃喜,她就知道白凝霺不会怪她。
白凝霺咽下嘴中的虾仁:“你和霺儿本就立场不同,谈何怪不怪。”
这虾仁真难吃……
霍婕妤扯了扯嘴角,勉励笑道:“霺儿,本宫这样做是为你好。”
“啪”。
白凝霺把箸拍在桌子上,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为我好?”
霍婕妤放下箸,与白凝霺面对面:“是啊,霺儿,你想想,你若嫁给舒儿,舒儿便得到了三大世家的支持。待舒儿继承大统,你便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霍婕妤越说,眼睛越亮,唇角翘起,神色有些癫狂:“这样,你便可以把所有欺辱过你、与你作对的人统统踩到脚下。让他们仰望你、求着你原谅……”
“娘娘,我不稀罕。”白凝霺淡淡地打断她,“那是你想要的,不是我。”
她要的只是亲人朋友平平安安。
霍婕妤急急地拉着她:“你不想要?你怎么可能不想要!”
她不信这世上没有不渴望权利的!
白凝霺拂开的手,理了理衣袖,嘲讽地看着她:“就算我想要,我为何非得要嫁给陆温舒?而且,是以损害自己声誉的方法嫁给他?娘娘,你不要告诉我霍兰芝推我时候,陆温舒恰巧在那,皇伯伯也恰巧路过。”
霍婕妤对上白凝霺锐利的眸光,心虚地躲开:“的确是恰巧。”
白凝霺见此,嗤笑一声:“好,那么娘娘,你一边让陆温舒接近我、讨我欢心;一边任由他和霍兰芝私会。这又该怎么算呢?”
“男子有三妻四妾很正常。”
“是啊,很正常,”白凝霺看着她,发间的点金滚珠步摇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可是陆温舒这种朝三暮四的男子,我瞧不上,我也不屑嫁给他。”
说着,玩味一笑:“他不是和霍兰芝两情相悦吗?那我便成全他们好了。”
“啧啧啧,霍家嫡女声誉受损,赐予三皇子为庶妃。哎呀,真可惜,本可以做正妃的。”白凝霺瞟了一眼霍婕妤铁青的面孔,
又道,“娘娘,你说你这外甥女干嘛想不开谋害我这个皇家县主,不,郡主呢?”
霍婕妤狠狠地扯着手帕,“嘶”地一声,绸缎编织的手帕被她撕成了两半。
白凝霺故作不知,笑吟吟地继续说道:“还没恭喜娘娘,外甥女马上便要成为三皇子庶妃,而且是和我姐姐同一天嫁入皇家,想必你一定很开心吧。”
“你说,我送一件正红的锦衣给霍姑娘,她一定会很高兴吧。”白凝霺说完,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哎呀,瞧我这记性,庶妃不能穿正红。”
霍婕妤拍桌而起,颤巍巍地指着她:“白凝霺,你不要太过分!”
白凝霺捂着胸口缩了缩,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眸光讥诮:“娘娘,你别这样,霺儿会害怕的。”
又道:“又不是我让她成为庶妃,是她算计不成,把自己搭了进去,才变成了庶妃。不过她爱慕三皇子已久,想必不会在意成为庶妃。”
张口闭口都是“庶妃”。
霍婕妤一口气没顺上来,面色惨白,指着白凝霺“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缓了半天,扬起手就要扇白凝霺耳光。
白凝霺轻巧接住,一个反手扶住霍婕妤,暗暗用力把她摁在凳子上,旁人看来就是霍婕妤险些跌倒,白凝霺扶她坐在凳子上。
“皇伯伯虽一直不来昭阳殿,但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为妙,不然怎么和我姨母争宠?”
又捏着手帕抬手捂着嘴轻笑:“瞧我说的,不用争,姨母已经赢了。”
霍婕妤眸底凶光大作,嘴唇直哆嗦:“逆女!”
白凝霺轻笑一声:“娘娘,霺儿的母亲在白府呢。她今日也来了,你应该见到了。”
霍婕妤瞪着她,她当然见到了,她还听说是白凝霺请她出的院子。
她想到白苏氏,不由暗暗咬牙。
明明一样大的年龄,结果自己已生华发,而她依旧一头乌发、犹如二十七八女子般年轻。
还有椒房殿那贱人!生过两个孩子,面容依旧,宛若冻龄。
白凝霺缓缓站起身,目光讽刺:“娘娘,生而不养,又想插手我的事,这世上哪有这么划算的事。”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和霍庶妃,要不然我也不会白捡一个‘郡主’不是?”
说完,带着怜香扬长而去,不再理会霍婕妤气得发白的面孔。
走出昭阳殿,白凝霺揉揉肚子,摇头轻叹,就吃了一口难吃的虾仁,还说了那么多话,怎么算都不划算。
怜香跟在一旁,暗暗咂舌,庆幸她选择了白凝霺为主。
以郡主的脾气,气也能把霍家人气死,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输。
走到宫门,白凝霺有些犯愁,母亲和姐姐乘马车走了,她难不成要走回白府?好像有点远……
正当她下定决心去宣室殿求见选和帝时。
她抬眸便见楚澈逆着光缓步向她走来。
“霺儿。”楚澈声线温润,面带笑意,“我也要回楚府,不如我捎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