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霄见姓杨的握着温玉舒的手,心头怒火暴起,顾不上是在师父的寝殿,喝骂道:“放开他!”
杨霁趁机往温玉舒体内输送了一缕灵识——他不相信一个被挖了金丹,重伤濒死的人,居然能重新回到灵剑宗。
见到温玉舒的下一刻,杨霁甚至怀疑这不是真正的温玉舒,是其他人假扮的,直到那缕灵识在温玉舒体内游走一圈,他才确定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温玉舒,那个被他亲手挖下金丹,废了修为的温玉舒。
温玉舒回来找他报仇吗?
温玉舒缓缓睁开眼,见到杨霁的第一眼,眼中俱是欢喜,然而下一刻,惊喜瞬间消散,化成了惊惧,甚至不自住的颤抖起来。
“你放开他!”纪霄冲过来,一把抢过温玉舒的手,把他护在身后,朝杨霁喝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在师父面前再伤他一次不成!”
温玉舒躲在纪霄背后,像是害怕极了,整个人缩成一团。
“别怕,这是在太宁殿,师父在,我也在,你别怕,跟师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姓杨的害了你?”
纪霄心中又急又怒,他往日里那个沉稳笃定、谈笑风声的师兄被害成现在这副样子,他恨不得把杨霁挫骨扬灰。
“纪霄,你且退下。”
纪霄扭头看向坐在靠窗书案前的师父,急道:“师父,温师兄就是被他害的,我要宰了他给温师兄报仇!”
澹台明灭正在临摹一本古贴,据说是千年前一位书法大家的杰作,行文笔墨里俱是那位先贤的意念,他笔下未停,淡淡道:“让你退下。”
纪霄心中再是不忿,也不敢违逆澹台明灭的意思,只好安慰似的拍拍温玉舒肩膀,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温玉舒身侧不远处。
杨霁像是才发现殿里还有其他人似的,忙起身向澹台明灭行礼:“见过宗主。”
“起来吧。”澹台明灭挥了挥手,示意杨霁不必行礼,“三个月前你们几个一起去除秽,你说温玉舒在万窟山被食人魔吃了,现在人好端端的回来了,你怎么说?”
杨霁:“回禀宗主,那邪祟狡猾,那日我们在万窟山兵分几路,不料邪祟暗中埋伏,玉舒为了救我们,不幸……一切都怪我,若我早些突破,有金丹境巅峰的修为,也不至于保护不了玉舒。”
“杨霁,”澹台明灭看了杨霁一眼,“本宗是在问你,你说我这四徒弟被食人魔吃了,那现在这个又是谁?”
杨霁本想绕过这个问题,为了加强筹码,又点明自己现在是金丹境巅峰的修为,暗示澹台明灭就算你贵为灵剑宗宗主,也不能随意处置一个金丹境巅峰的修士。
然而澹台明灭根本不接他的招,反而再一次重复问题。
这个问题杨霁无法回答,如果说眼前这个是温玉舒,那三个月前自己为什么要撒谎说温玉舒被食人魔吃了?如果回答不是,可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温玉舒。
澹台明灭在逼他承认自己说谎。
一旦他承认自己说谎,温玉舒的金丹在哪里,问什么不救同门,隐瞒三个月之久让同门得不到救治,又是为了什么,居心何在?等等问题便会接踵而来,让他避无可避。
杨霁咬咬牙,正要开口。
“师父,不怪杨霁,是我重伤在身已无生还可能,若是杨霁他们带着我,他们也必死无疑。”温玉舒勉强撑着床头坐起来,“我留下来殿后,让他们先走。”
杨霁猛地回头,看向温玉舒,眼中惊疑不定。
温玉舒垂着头,没有看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事情就是这样的。”
澹台明灭,“你的金丹呢?”
温玉舒脸上一瞬间闪过痛楚之色,但旋即又恢复正常,“那食人魔是金丹境巅峰的修为,我敌他不过,自爆金丹想和他同归于尽……”
“自爆金丹?”澹台明灭问道。
温玉舒咬着嘴唇,抬头看了杨霁一眼,点点头,“自爆金丹,和食人魔同归于尽。”
澹台明灭把手中的紫竹狼毫笔扔在书案上,笑了,“既然自爆金丹,为何你现在还活着?”
“徒儿也不知,只知道醒来后手腕上多了一个印记。”温玉舒伸出手腕,露出上面的结契印记。
“你可知那是什么?”澹台明灭早已发现他身上带了一种神秘印记。
温玉舒摇摇头,“徒儿不知,只知道遇到危险可以躲进一个芥子空间,靠着这个神通法器,徒儿才勉强能回到灵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