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保温桶放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不轻不重,在狭窄的宿舍房间里落下闷钝的声音。
他把保温桶打开,雨夜的宿舍里,热气氤氲腾起。
往她面前挪了过去,“应该不烫了,趁热吃吧,早点吃完睡觉。你的药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她身后的柜子找过去。
至于抽烟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提。
这让她觉得自己刚才轻佻挑衅的语气变成了一种内疚的罪证。
保温桶恰到好处地挪到了她面前,顺便把筷子递给了她,像是担心她不会拿筷子,体贴细微得像在照顾三岁小孩一样。
感冒后鼻子堵塞,味觉闻不到太多味道,但是看起来就很香。
氤氲的热气侵蚀着她的五官感知,她看着这碗面,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夏油杰说他厨艺不会太差,起码不会比食堂难吃,看到了他煮的面才知道,他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谦虚了。
夏油杰在她身后的柜子里找到了感冒药,水壶就在旁边,提了一下才发现里面是空的,于是他又拿着水壶去烧热水。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跟她说话。
福利院的宿舍并不大,狭窄拥挤,一张标准规格的单人床外只有一张桌子和很小的柜子,两个人走动起来格外磕磕绊绊。
窗外是连绵的夜雨,如同细细密密的针脚,将房间里的两个人藏掖在了一起。
但即使是这样近的距离,夏油杰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多余的话很少说,但是只要你回头,他都会安静地对着你微笑。
他不像是不善言辞的人,他说话永远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哪怕是打趣和玩笑,也恰到好处地将调侃放在不会让你不适的范围内。
可他这个时候安静得过分,让人猜不透他的心底会想什么。
热水壶里渐渐发出水沸腾的声音,在那一阵沸腾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夏油杰再次走了过去。
他拿了杯子,洗干净,倒了一杯热水。
刚刚烧开的水还冒着热气,他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热水放凉。
等热水温凉了一些之后,七里夏树的面也吃完了,他拿着水杯和药片走了过来。
顺便收走了她面前的碗,“把药吃了。”
语气很淡。
尽管,这听起来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他亲眼看着她把药吃下去,才拿着碗走开:“你这里有洗洁精吗?”
七里夏树嗯了一声。
于是他也没再说话,进了洗漱台,隔着很近的距离,七里夏树听着他找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算暴雨,但是这样密密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她这个时候继续收拾着残余的烟灰,灰烬细小,抖落在了粗糙的地板上,收拾起来有一点麻烦。
夏油杰很快就清洗完,他拎着已经洗好的保温桶出来。
出来的时候,她还蹲在地上收拾烟灰,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想留下。
走到她旁边时,他停下,“我去宫村老师那里还保温桶。”
七里夏树头也不抬地回应他:“哦。”
他的脚步沉钝了一下。
开口时的声音很低:
“夏树。”
七里夏树:“有话直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