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个年纪相仿的美貌女郎,那卿若也不吝词令,也自信于自己的眼力,“不过,看大人那样子,你虽不是他夫人,但是他心头,怕也是恨不得把你当成夫人来对待的……”
“没有的事!他恨我还来不及呢!”夜鸣珂听得有些难为情了,摆手,托腮,又嗤笑,十分的,不以为然。
“为什么?”
“我得罪他太深……”她本能地反应。
“哦……”对面卿若倒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模状。
夜鸣珂却低了头,缄了口,不想说了。
其他的过节,兔子灯母羊传,贬官岭南私采荔枝之类,都好说,唯独那件闹出人命的往事,人死不能复生,她过不了这关。她想,晏西棠心里面,也定是将她钉在杀妻仇人的位置上,来日日对付的。
再抬头,便转了话题:“不过,那天来的弟弟,倒真是我亲弟弟。”
“小公子,很不错……”
“就是还有些淘气,没怎么长醒,让人操心……”
“那也很正常,我也有个弟弟,今年都十八了,一路考进了今年的春闱,却还没长醒呢……”
“他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我到时候,把他的考卷拿来看看,若真是有才,不说榜眼探花,保个三甲进士,还是可以的……”
“你……竟有这么神通?……”
“可不?”
“……他叫南烛,沈南烛,你可记清楚了啊,要不要我写在纸上给你,免得酒醒后就忘了?”
“我清醒着呢,忘不了……沈——南——烛,原来你姓沈啊……”
“对呀,姓沈!”
“前朝管理教坊司的沈公公,后来这云韶府的主家,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养女,也是……”
“哦……”
“我六岁时,被家里卖给了他,十四岁来初潮,就跟了他,三年前,他去世了,就把这云韶给了我。”
“哦,那你现在,可有钱呢……”
“可不?日进斗金……”
“你今年多大了,小富婆?”
“我这月满二十。”
“哦……某人花重金买了一张步松月,说是要送给这月过生辰的人做贺礼,就是要送给你吧?……”
“怎么可能?他在我手里买的琴,然后再拿来送给我?吃饱了撑的,才会这样!我为了那张琴,花了大半年时间,找了大半个大兴,折腾死人,也不知他要送给什么宝贝的人……”
“怎么不可能,买了又送回来,这样才是琴挑嘛……”
“挑你个鬼!哎,你听好了,我跟你那大人,没有任何瓜葛,他不会看上我这种残花败柳,我也不稀罕他那种心深似海的……”
“不是,不是,我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很好的……”
“我很好,我自己知道,啊?”
“是他不好!”
“嗯,对,是他不好!哎,我不跟你多说了,这入夜里,来的人多,有些重要的客人,我要去门口招呼招呼……”
“等等,再给我来一壶……这酒……”
“这酒,后劲忒大,再喝,醉死你!”
“不碍事,我酒量可大呢。还有,我一个人喝,好无聊……”
“你等着,我找个小倌儿来陪你喝,如何?”
“不要!”
“你想要什么样的,高大英武的?还是斯文俊俏的?”
“我说了……不要!”
“云韶的倌人,可是出了名的绝色,又特会服侍人,你……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很快就来!”
“卿若,哎,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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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见拦不住那卿若,便也只有由着她去了。
绵绵酒意,渐渐弥散开来,晕乎乎的,晕得她抬臂搁头,往小案边上趴伏了,又蜷身缩腿地,沉迷于那晕劲儿中。
外间依稀有些旖旎丝竹,宛转唱腔,不时地,提醒她身处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看见阁子中,进来一人,玉冠锦衣,人倒是俊俏得没的说,浑身气度,简直不像个这烟花地里的小倌人,可就是看着太膈应。
“卿若!”她伸直脖子,张口就喊那主事的人。
“卿若不在,你叫她做什么?”男子猫腰下来,屈膝,凑脸,抬指来抚她腮面酡红,嘴角依稀挂些笑意。
“她这是什么眼神啊,说要找个小倌儿来陪我喝酒,怎么找的?”女郎往凭几上懒靠了,亦抬手将那男子递过来的脸面,一把轻拍。
礼尚往来。
“我……怎么不行了?”男子蹙眉,继而又笑得更甚。
“你这长得太像晏西棠了,看着膈应,我不要!”
“……”
“卿若,给我换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