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千佛又道:“周边县城可有新的情况?”
提起此事,杨业又是忿忿:“今日又有三县瘟疫爆发,死了七十余人。倒是建康城外哨卡重重,不放一个可疑之人进城,歌舞升平,快活得很呢。”
常千佛默然片刻,道:“源头不绝,瘟患难消。稍后我写几张调函,你差人发往淮南,六安,扬州,常州等地,请各堂迅速做调整,一半留守,另一半携医药赶往滁州,沿途救治病患,不要让这些瘟疫病人继续向外围流窜。”
杨业点头:“这倒是个法子。打从你们来了以后,疫情得到控制,出城逃难的人也少了。各堂出一半人手,应该足够应付了。”
常千佛叹气道:“但愿吧。”
杨业纳罕:“你怎么了?一副丧气样,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常千佛确实有忧虑,有人阻挠朝政退行,不让瘟疫病患得到救治,这恐怕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会怎么走,他猜不到,更无法应对。
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
但愿是自己多心了。他心里这样想。吩咐杨业道:“眼下正是抗瘟紧要时候,最怕出乱子。你多辛苦一下,加强堂内外巡视。有什么异常状况立刻来告我。”
再另外,你去账房提一笔银钱,买一处布局合适的宅院,改作医养苑。具体怎么做,你同几位当家拿个章程,让凌叔定夺,此事从急,最好今天就定下来。”
杨业应下,不无忧虑道:“有了新的医养苑,病患是有地安置了,可是咱们人手不够啊。一时半会,上哪招这么大夫?”
常千佛道:“各堂运送药资的车队都已在路上,先把这部分人留下应急。我再写信给黎叔,姑苏一向太平,善医者众,从崇德堂抽调七八成人手应该不成问题。”
杨业愣住。
原来常千佛说的从各堂抽调一半人手,还是在扣除了这批运送药资的人之后再行调配。
各地医药堂的规模,都是按照当地的医需严格来制定的,人员配备上虽有富余,但也不会多出太多。
突然调走一半以上人手,诊事吃紧,遇突发状况恐怕应对。
杨业皱眉道:“真到了如此地步么?莫不如我去会会苏鸿遇,或再让莫叔在京中想想办法,看朝廷会不会改变主意,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
常千佛摇头:“利弊如此明显,朝廷一意孤行,只怕已另做打算。奸佞作祟,上意已然不可感动,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说着起身研墨,提笔写函。
杨业不解道:“另做打算?难道朝廷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成?”
常千佛没有说话。
更好的法子当然有。但只是对于远在庙堂,不关心人间疾苦的帝王和权贵们而言是这样的,对于满滁州城的百姓,那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好在从目前看来,朝廷还顾忌民间的舆论,并没有立刻明发诏旨,付诸行动。
派一个摆设一样的苏鸿遇前来赈灾,而不是直接让军队进城抓人,足见其观望之姿。
如果常家堡能在短期内控制住瘟疫,那么接下来自然会有来自朝中的钱粮医药的支援。
苏鸿遇虽然做不成什么实事,但身份足够尊贵,有他提前进驻滁州,做足姿态,朝廷的体面起码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