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是摆明了要袒护傅禹修,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下个月的订婚宴准备的如何了?”傅鼎风话锋一转看向了旁边的儿媳妇。
顾书兰点头,“都已经对接好了,昂素公爵那边的回复很快,订婚宴的规格也都定下来了。”
下个月是傅禹衡和L国昂素公爵之女订婚的日子,昂素家族是L国纯正的皇室血脉,公爵也只有一个女儿,极其宠爱,年龄和傅禹衡相仿。
这门亲事早在三十年前就定下来了,算算时间傅家这边也该差不多迎娶新娘入门了。
“下个星期昂素公爵小姐正式入傅家等待订婚宴,这段时间禹衡你要好好的照顾她啊。”顾书兰开口。
傅禹衡点头,这婚事是傅鼎风亲自订的,对方也是身份尊贵显赫,是再适合不过的妻子人选。
“你这些天陪着你二婶一起筹办订婚宴,少出些门。”傅鼎风看着傅芷宁道。
“行。”傅芷宁难得听话的点头。
老爷子再侧目看看左手边的傅芷清,这两个孙女性子截然不同,傅芷宁素来高傲任性,张扬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是傅芷清却是整个傅家存在感极低的,长相温婉如小家碧玉一般,可是太过娇羞胆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怯怯地,说话声音最大都不超过60分贝的。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我和禹修说说话。”老爷子抬手挥散众人。
傅芷宁起身,轻轻的抖了抖红色长裙上的褶皱,抬手拨动大波浪的长发提起步子走出去。
几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出了门,傅禹衡走出两步之后回头看了眼。
老爷子和傅禹修坐的位置很远,这些年哪怕这个孙子不在身边,老爷子也是想着的。
这点他们都清清楚楚。
傅家家族庞大,傅氏嫡系一脉也是错综复杂,这儿坐着的四个孩子就分别是三个女人生下来的。
傅鼎风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傅渊英年早逝,在坐上傅家家主之位之后的第七年死去,老爷子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而二儿子傅翰从小就不适合打理家族生意,反而喜欢舞文弄墨的,是个极其出色的书法家和画家,而且和顾书兰一辈子没有孩子。
相比起弟弟来说,死去的傅渊倒是子嗣兴旺,有四个孩子。
傅禹衡和傅芷宁是傅渊的第一任妻子所生,那个女人死去之后的第五年,他带回南锦绣,生下了傅禹修。
而傅芷清的母亲对比起前面两个,名分没有,宠爱没有,只是傅家的一个佣人而已,被喝醉酒的傅渊玷污之后生下了傅芷清,孩子落地之后就被赶走了。
傅禹修和另外三个孩子不一样,承受的更多,当年南锦绣死去之后,七岁的傅禹修浑身是血的离开傅家。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无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老爷子也是刻意隐瞒,就在外人都认为他已经死去了的时候,二十岁的傅禹修出现在帝都,再次回到了傅家。
比起在自己身边养大的三个孩子,老爷子在对待傅禹修的时候,的确要有更加多的耐心。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了傅禹修和老爷子,以及他们身后的罗弗和斐然。
傅鼎风让人重新给他沏了壶茶过来,上好的大红袍,连同面前的茶具都更换了。
“我听说你在宁洲看上了一个姑娘,这次带回来了?”老爷子亲自动手,转悠着紫砂壶把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
傅禹修没有答话,神色淡然的等着老爷子接下来的话语。
“你大哥的未婚妻是昂素公爵唯一的女儿,l国国王五年前中风之后,整个L国的政权都把控在昂素的手上,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一旦国王去世,他就会成为下一任的国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该看得出来。”
权势与权势的联合,是所有世家大族常用的扩充势力巩固权力的手段,十分常见。
“我听说那个女孩子,是宁洲慕家的孩子。”
“不是。”傅禹修否决。
虽然那丫头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淡淡的也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慕家与她始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慕家的姓氏,不配扣在她头上。
“不是?”老爷子回头看了眼罗弗。
傅家的情报网也是首屈一指的,调查的东西向来不会有错误,这次居然出错了。
“有些老东西放着能怀旧,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价值越来越高,可是有些思想,却不适合一直留着。”傅禹修轻笑出声。
傅鼎风当然听出来他话里的讥讽,“你还年轻,有些东西要等到你老了才能看得出来。”
听了老爷子的话,罗弗上前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摊开。
“这些都是整个H洲境内世家的女儿,皇权贵族也不少,模样品行都是顶尖的,禹衡的婚事定下来之后,你的也该提上日程。”
傅禹修往后靠,身体慵懒的在沙发里舒展,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看都没看老爷子递过来的文件一眼。
“你妻子的出身会对你将来的事业更有帮助,孰轻孰重,爷爷希望你能分辨的清楚。”
傅鼎风的想法,的确是从实际出发为了傅禹修考虑的。
可是对面这男人天生反骨,从来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想用自己的婚姻去换取权势。”傅禹修看着老爷子说,“我今天把话给您放在这里了,别去打扰她,否则的话我就不会再这么好好听您说话了。”
看着孙子起身离开,这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的。
罗弗在旁边有些欲言又止,早就和老太爷说过了,这行不通的。
“这孩子到底不是在傅家长大的,宁洲那样的小地方,估计也局限了他的眼界,为了一个女人,这不值得。”
罗弗有些疑问,“大少爷的婚事儿是您定下来的,公爵小姐的背景也是绝对强大,可是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小少爷定一门婚事,您这不是在挑事儿吗?”
在出身上傅禹衡的母亲是傅渊的第一任妻子,自然家世不俗,可是却在生下了傅芷宁之后就去世了。
南锦绣的出身比起曾经的当家主母要弱了很多,再加上性子软弱,又没和傅渊办过婚礼有过正式的名分,在傅家很少有人能看得上的。
“我终究有一天是要退下来的,傅家家主的位置是有能者居之,他们俩要挣要抢也应该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罗弗毫不客气的点破那点真相,“可是小少爷好像对家主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啊。”
再者,当年傅禹修在傅家明里暗里的受了多少欺负,现在还能够回来也是因为当年对南锦绣发下的誓言而不得不回来。
老爷子这是想的太多了。
“再没兴趣他也是傅家的孩子,而且,我看得出来他的才能在禹衡之上,家主之位交给他是再适合不过。”
可是傅禹修的出身已经比傅禹衡的要低了一些了,妻子在不能给一个强力的辅助的话,怕是下面的不满的声音会很多。
罗弗也知道拗不过老爷子,便不再开口劝了。
“什么时候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我看看。”
如果真的是个隐患,就不得不考虑如何处置。
有些东西最好能够在初现萌芽的时候就解决掉。
傅禹修带着斐然出了大厅,远处月光明亮洒在地面上,可见远处的景色。
“禹修。”顾书兰从旁边走过来。
因为丈夫傅翰喜欢舞文弄墨的缘故,她的穿着风格也偏向复古风,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的修身旗袍。
外面搭了件蓝色的翻领皮草,看上去贵气十足。
傅禹修停下脚步,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女人。
“你身上穿的未免也太单薄了一些,帝都的天不比宁洲那样的四季如春,已经快入冬了,你还是多穿些。”
傅禹修点头,算是给了她回应。
“这个是我亲手织的,你们兄妹四个一人一条。”顾书兰亲手蓝色的盒子递给他。
傅禹修伸手接过来,盒子里是一条黑色的围巾,织的很精巧,不是一般的手艺人能比得过的。
“多谢。”
顾书兰浅笑,“你瘦了些,要多注意身体。”
斐然是知道顾书兰的,这也是整个傅家少爷愿意搭理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只因为顾书兰和南锦绣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在南锦绣发狂的那段时间里,也是顾书兰陪着的。
傅家人欺辱傅禹修的时候,也是顾书兰会站在那个小男孩的面前替他挡着。
没有人的心一直都是冰冷的,被温暖过也会记得那点光的来源。
“今天不在家里休息吗?你爷爷总是念着你。”顾书兰开口。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顾书兰笑了笑,带着佣人转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往市中心返回的时候,男人侧目看着窗外,扮相之后忽然开口。
“今天几号?”
斐然想了想,如实回答,“17号。”
男人指腹下意识的摩挲衣角。
17号,那便是还有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