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有的只是臭气熏天的死水洼和杂乱无章的建筑形式,这二者同时妨碍了空气的流通,很多人住在这一个不大的空间里,空气污浊而脏臭,从一间破房子到另一间破房子,横过街心,拉上绳子,挂满了湿漉漉的破衣服。
按照曾经在阿皮杜联合会工作人员统计的数据,仅仅是以一个工人聚集区,就有超过1400幢房子,里面住着2795个家庭,共约12000人。
安插了这么多人口的空间,总共只有不到一里见方的一片地方,由于这样拥挤,往往是丈夫、妻子、四五个孩子,住在仅有的一间10尺见方的屋子里,在这里工作、吃饭、睡觉,生病,死亡。
活在这种场地里的阿皮杜工人,很快便被联合会聚集了起来。
他们被团结起来,要求拆除原本所住的污秽之地,他们第一次明白了,冷漠并且和其他阶级兄弟们拼命竞争,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他们聚集在街上,高声呐喊,联合会为他们带来了足以食用一周的食物,因为陆恩早就在阿皮杜布局了粮食贸易,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来自安略的商会暗中为他们提供食物,隐藏在人群里的导师为他们传播知识。
他们多了很多职业者,力量大大加强了。
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冲突持续了四天,超过一百人在冲突中死亡,有的是死于和警卫方面的战斗,有的是被逮捕后死在牢狱里,但最终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老板们在第五天终于无法忍受工厂停工,订单延期的损失,每一天停工都是巨大的风险,一旦订单延期,带来的将是巨额赔付,甚至可能直接被对方退单,生产的东西全数堆积,卖不出去,还要给对面赔偿和退款。
他们加大了攻势。
因为在这四天里,老板们商量了一下,发现如果他们答应工人们的诉求,那么日后可能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贪婪。
老板们将自己代入了那帮工人身上,他们自私的天性让他们不寒而栗,如果工人每次都来这一套,那不如让他把工厂关掉算了!这就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
居然嫌弃工资太少就起来罢工,必须镇压!
于是,商人们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和凑出来的大量贿赂,使得阿皮杜的一位将军将自己的直属部队中的一个步兵营调遣了过来。
那些专业的士兵分为几队,接受了命令,把工人们包围了起来,迫使他们聚集在一起,然后把他们赶向海边与河边,想要逼他们自己跳进水里。
军队全员都是战斗职业者,平均等级1,军官则是等级3打底,营长是一位等级5的战士。
而且他们还精通军队战阵,作为一位将军的直系部队,他们是毫无疑问的帝国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工人可以力敌。
这样的镇压杀死了上百个敢于挺身而出的工人,使得大部分人都跳水逃离,剩下的则被逮捕。
然后……联合会在一旁的记录者,就向军方报告了这一起军队开拔事件,然后通过安略的关系,将这件事呈上了阿皮杜的革新党与魔物新党的官僚手中。
这是一发绝好的弹药,甚至连保守党都愿意插手其中搞那么一下,原因很简单,由于阿皮杜的实际掌权者是斯莱尔元帅,所以在这个帝国海境边陲之城,最大的利益分配者是军方。
包括土地党,保守党,以及革新党,魔物新党等一堆帝国政党都很希望借此咬下一块肉来,最低也得让军方低头。
军队私自开拔,镇压平民,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可也不小了。
没人管就是小事一桩,有人拿这个当弹药,那想说多大,就可以说多大,甚至一个谋反的帽子都可以扣在那位将军头上。
一系列的政治打击下,军方处分了那位将军,而迁怒之下,将军则狠狠的收拾了那一堆商人,借助这样事情的余波,工人们终于取得了胜利,商人们被迫妥协了,他们承诺增加工资,提高待遇,增加假期,并且给予工伤补偿。
对帝国贵族而言,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政治斗争,并不稀奇,每个月都会发生这种事,无非是争权夺利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对这些贵族来说,魔物新党只是抓这个由头攻击对手而已,这种招数他们自己也用过不少,而且屡试不爽。
而对于工人而言,他们可不懂背后的诸多事件,他们只知道,他们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最后一次鼓起勇气的时候,他们成功了!
成功了!
重新高涨起来的热情,使得运动的深度和广度都加深了。
他们已表现了自觉性在某种程度上的觉醒,因为这些工人已经不像曾经那样,盲目的相信压迫他们的那些制度是不可动摇的。
他们开始……感觉到必须进行集体的反抗,坚决抛弃了奴隶般的顺从老板的态度!
不再需要联合会带领,他们依然依然知道抗争了。
“自发抵抗”实质上已经是自觉性的萌芽,甚至其本身就已表现了自觉性在某种程度上的觉醒。
这就是陆恩所知的,在阿皮杜,联合会做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在数以百计的帝国城市,数以万计的乡村之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无声无息的发生。
工厂里的对话仍然在继续,而陆恩已经悄然离开。
因为白的事情而动摇的决心再次坚定下来。
这些人,和白,又有什么区别呢?对吧。
只是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拦在了陆恩面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