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里似乎很不高兴:“他们也不想想,这个营地里说话谁最大?督建大人最大啊!这帮人仗着人多,有那帮贵族撑腰就不干活了,等督建大人回来,一个个全都没好下场!搞不好还要连累我们!”富里吹胡子瞪眼的骂道。
阿杜讪笑着不说话,富里先生就是那种害怕上面怪罪下来的人。
他倒是不怕,他只是觉得,这样好的人,却得不到其他人友好的回报的话,那也太可怜了,倒不是说好人必须有好报,因为阿杜自己就经常没有好报,很多恩将仇报的人。
但是吧……遇到了这样的人,阿杜就想尽可能让对方不要和自己一样。
富里先生又把疑惑的目光看向阿杜,因为他又停下来了。
“啊啊!抱歉,我又发呆了!”阿杜立刻回过神来,慌忙道歉,把有的没的从脑子里丢出去,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一个两个,在这样的环境下,仍有一些人保持着工作的热情,大概占总人数的5%左右。
这让从从头到尾观察着周围一切的陆恩感到很欣慰。
这是他所追求的,因为什么事情都靠思想是不现实的,使真正的群众行动起来的不是思想,而是‘正确理解的利益’。
人民正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正确理解的利益’,依靠道义的力量和孜孜不倦的热忱,反对一些个人的特殊的粗暴的利益,所以他们才能够行动起来。
但这个‘正确理解的利益’该如何去判定呢?
软弱、受压迫和贫乏的人们,他们眼中的小眼小孔的利益始终不能发展成为一个阶级的共同的利益,因此他们经常遭到资产阶级的剥削,不能联合起来。
他们眼中那些“非正确的利益”导致了竞争,因为这种“狭隘的利益”,所以会出现一个人挡着另一个人的路,每一个人都力图挤掉其余的人并占有他们的位置这种愚蠢的事情。
所以当不需要竞争也能过上一定程度的好生活的时候,他们立刻就陷入了享乐陷阱。
因为他们被‘狭隘的利益’所驱使,并不懂得‘正确理解的利益’是什么,这种‘狭隘的利益’促使他们做出在短期内似乎最快乐的选择,但长期看来,这是极为愚蠢的事情。
可这不能责怪他们,陆恩也知道,不应当责怪他们。
因为他们是最无助的,他们要是只靠自己,那连一天也不能生存下去。资产阶级垄断了一切生产资料。
这些人所需要的一切都只能从这个资产阶级那里得到,就像是现在一样,你看,这些无产者每天吃的用的,所需要的物资,他们一样也无法自己弄来,全都得仰赖陆恩和那些技师们才能有吃的喝的。
那些技师呢?他们实际上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但他们能靠自己做到吗?
不,也不可以,因为陆恩对这个营地的所有垄断都是受到国家政权保护的,如果没有陆恩的允许,他们甚至无法启动净化污水的魔法阵。
所以,无产者在法律上和事实上都是陆恩这样的资产阶级的奴隶,资产阶级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大权。
他给他们生活资料,但是取回“等价物”,即这些劳工的劳动。
陆恩甚至使这些工人们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似乎他们是作为一个自主的人自由的、不受任何强制的和身为有产者的陆恩签订合同的。
好一个自由!
事实上,这些劳工除了接受陆恩向他们提出的条件之外没有任何选择,除非他们选择饿死、渴死,或者孤身一人的到地狱的其他地方去找一个藏身之所,就再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那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才会选择偷懒。
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利可图的,既然努力工作什么也得不到,那为什么不偷懒呢?
财产日益集中于少数人手中,而大多数的人民却愈来愈贫困。这样,在一小撮富翁和无数的穷人之间,就产生了尖锐的敌对现象,劳动者能够偷懒就绝对会偷懒,不被鞭子抽着就绝不会去劳动。
这种敌对现象就是如今营地里的真实写照。
陆恩想要改变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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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形,大概又持续了约莫一周左右。
这一周下来,就连技师们也开始动摇了,他们都有有文化的人,受过常年的训练,有知识和教养,处于社会的中上层,在一些小城镇,他们甚至都是城市当中的顶尖职业者,享受着名声与其他人的尊敬。
这尊敬来源于他们的技艺,他们既不是靠着血统天生成为人上人的,也不是像某些商人一样倒买倒卖投机倒把获得金钱,这些技师用自己的高超的技艺为自己赢来生活上的种种物资和实际上的尊重。
但哪怕是这些人,也有开始出现懈怠的情况了。
“哟,图克,你又来了?最近听说你赢了不少啊?牌技精湛啊!”一个身穿工匠工作服的男人双腿搭在桌子上,对着路过的工头打着招呼。
这里是营房周围的一个手工搭建的凉台,里面摆着一张牌桌和几个棋盘,也是最近才弄出来的,而做这些的,当然就是眼前这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
他叫詹金斯·朗,一名工匠,技能是石匠4,炼金2,魔法1,在技师里面算是中上,不是顶尖,但绝对一流。
詹金斯的脑子很活泛,他是最先意识到劳工们开始娱乐的人,所以他先是造了几个牌具,开了一个小赌场,又带着其他技师入股,做了一个球场,再暗地里和入股的其他技师商量,提高了各类肉类的价格。
是的,原本是免费供给的肉类和水,现在都要收费了,他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当,现在是技师在满足劳工们的需求,魔法阵和养殖场的维护都是技师们在搞的!收钱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