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面带笑意的看向朱勇,道:“成国公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臣遵旨!”
朱勇向朱祁镇拱了拱手,而后扫视着帐中的一干京营将领,道:“现在京营中的大部分从永乐年间留下来的士兵都已经超过了三十五岁,若是一次性裁汰,恐怕会超过十五万人,还有上千名各级将领,又将如何安排?”
“而且京营中还有中都留守都司和山东、河南、大宁三大都司卫所派来京师宿卫和操练的马步军,是否一并裁汰,用不用知会他们?”
“裁汰下来的将士可充入各地方衙门、卫所,充任衙役和士卒,清缴地方盗匪。”
朱祁镇微微沉吟,便点头开口道:“至于中都凤阳和其他三大都司,朕会让五军都督府下旨,让他们就保持现在的军队数量也就是了。”
“可是陛下,裁汰之后的空额又怎么办呢,是从北直隶军户之中挑选吗?”
“不,从全国所有军户之中遴选。”
朱祁镇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遴选标准为十八岁至二十五岁之间,十八岁至二十岁的青年为预备役部队,暂定为五万;二十岁至二十五岁的为正式部队。”
“并且提升京营士卒的待遇,每位进入京营的士卒其家人都能脱离军籍,由朝廷租其二十亩田地耕种,其子孙也可参加科举,他们的军饷每月五两白银,由内库拨付。”
对于军权,朱祁镇必须要将其抓在手里,而军费,就是朱祁镇的手段。
至于军费从何而来,那自然是要找户部。
每年那么多税收,全肥了文官,户部不吐点出来怎么能行?
“陛下,京营二十六万大军,每月可就是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内库能够承担吗?”
朱勇听得暗暗咂舌,惊疑不定的看着朱祁镇。
“这你就别管了,你的任务就是把军队训练成真正的精锐,朕的钱就不会白花,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
朱祁镇没好气的看向朱勇:“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朕说。”
“嘿嘿,不敢欺瞒陛下,京营这些年没有经过什么战斗,朝廷也没怎么给我们更换武器,很多武器都老化了,不能用了。”
朱勇舔着脸,看着朱祁镇,讪笑道:“您看…能不能先让兵部为我们更换一批?”
“恩,此事朕已经让人做准备了,你不用担心。”
朱祁镇点点头:“朕回头会和内阁商议的。”
“谢陛下!”
“大家还有问题吗?”
解决完了朱勇之后,朱祁镇又看向其他将领,问道。
“陛下,我们何时开始遴选,其标准又是什么?”
“陛下,北直隶的军户还好,离得近。云、贵、川距离太远,往来极其不便,这又如何解决?”
“是啊,陛下。”
……
一时间,随着朱祁镇的话音落下,众将领纷纷站起身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的声音再次在帐中响了起来,吵得朱祁镇一个头两个大,深感无力的翻着白眼。
听不出来这是客气话吗?
‘啪啪啪~’
朱祁镇拍了拍手,将众将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待得帐中安静下来之后,这才开口道:“好了,你们的问题朕要回去和内阁大学士以及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商议以后才能决定。”
听到朱祁镇的话,一众京营将领相互对视,一阵无言。
但他们也都是大明勋贵,知道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任由朱祁镇一言而决,必须要先和朝中重臣们商议,拟定出可行的章程之后才行。
“今天就到这里吧,朕也该回宫了。”
说着,朱祁镇便站起身来。
随着朱祁镇起身,帐中所有京营将领也都纷纷躬身侍立。
朱祁镇在樊忠和徐恭的护卫下离开帅帐,朱勇则带着京营的一干将领一路恭送,直到将朱祁镇搀扶上马。
待得朱祁镇跨上马背,朱勇这才领着一干京营将领齐齐躬身拱手:“臣等恭送皇上!”
在京营众将领的目送下,朱祁镇双腿一夹马肚,在数十名羽林卫和锦衣卫精锐的护持下,手中马缰轻抖,驾驭着胯下的马儿离开京营。
有了来时的教训,樊忠和徐恭紧紧跟随在朱祁镇的身旁,前方开路的羽林卫也有意识相互靠近,不使朱祁镇有丝毫空档脱离队伍。
出了京营大门,锦衣卫收起了旗帜,朱祁镇一行一路无惊无险的踏上了官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轰隆如雷的马蹄声在他们的前方也就是北京城的方向响起,引得随驾护卫的羽林卫和锦衣卫不等樊忠和徐恭吩咐,纷纷神情肃穆的自主拔刀护卫。
“站住~”
“站住~”
‘哒哒哒~’
一道道粗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雷鸣般的马蹄声。
远远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马车朝朱祁镇一行飞奔而来,竟丝毫没有因为朱祁镇等人而减速,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要知道,羽林卫可是身着盔甲的,一看就知道是官军,然而,对方竟然像没看到他们一般,直愣愣的冲过来,这一幕让众人心头没来由的一揪。
“冲~”
樊忠御马来到众羽林卫的前方,手中大刀对着前方虚空猛地一挥,嗓音低沉的对身后的一干羽林卫高声喝令道。
樊忠一马当先朝冲来的马车迎去,二十余位孔武有力、全副武装、士气高昂的羽林卫手持刀枪跟随在樊忠的身后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