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缓缓苏醒。
贺山河一下子脱力,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板敲击发出一声巨响。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茫然与无助被洗去后,露出了深藏在底的绝望。
蓝色的眸子里失了光亮,他目光死寂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高坐在审判席上的雌虫,宣告着正义。
旁边身居高位的雄虫上将眼里满是蔑视,仿佛在看蝼蚁尘埃。
“怎么?倔强的小罪奴终于认罪了?”
他沉默不语。
脊背被踹了一脚,贺山河整个虫扑倒在了地上,下意识护着腹部。
脊背被迫弯曲。
“还曾经的中将呢?苏维尔城的亡灵每晚在你耳边哭嚎,你居然还有脸活着?”
杜寻江冷笑道。
旁边押着贺山河的虫,一脚踩在了他的脊背上,用力捻了捻。
贺山河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猛地一痛。
指甲掐进手心,生长出青紫色的月牙。
他几乎趴在了地上,他用尽全力将身子团成一团,护住腹部。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眸中写满了痛苦。
“还敢给雄虫下药?真以为就这样就能得到雄虫的宠爱?真是委屈了唐家小少爷,为了自己的一时善心,还要强忍着厌恶和你呆在一起。”
不是的。
不是的。
贺山河闭着眼,一言不发。
他想伸手将耳朵捂起来,可双手被束缚,尖锐的话语要将他的脑袋割开。
“怎么,不想承认?来虫,给我条鞭子。”
杜寻江起身接过鞭子就要朝贺山河走来,眼里满是快意。
虫蛋受不住的。
“是我下的药。”
贺山河被迫开口。
杜寻江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一步步地朝他逼近,手中的鞭子划破空气发出脆响。
“是奴下的药。是奴卑鄙无耻不顾雄虫阁下的安危,对雄虫阁下下了药。之后的一切也都是奴强迫他的。奴有罪,奴活该。”
贺山河用尽力气大喊,他大口地喘着气,就如脱水的鱼。
“你看看你的眼睛。蓝色?真是恶心的颜色啊。”杜寻江得意嗤笑。
“对,蓝色很恶心。”
他语气麻木地重复道。
大门却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落在贺山河耳中,就如低沉的呜咽般,很是刺耳。
门被打开了。
贺山河朝那儿望去,如死水般沉寂的天蓝色眸子突然掀起巨浪,近乎要将他吞没。
是小雄虫。
贺山河看着唐无恙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就如踏在他的心上一般,每走一步都是生疼。
他怎么来了。
来干什么。
他听到了多少。
还会信我吗。
会吗。
不会。
他怎么和身边的那个雌虫挨那么近。
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不要在存着某些不实际的幻想了吗。
对。
是要彻底和自己断清关系。
告诉自己他实际上根本就是被迫接自己回去的吗。
对。
贺山河的情绪近乎崩溃。
忍不住拿最恶劣的念头揣度小雄虫的举动。
叛徒才会祈求,奴隶才会哭叫着失态。
他可是中将啊。
他可是中将啊。
他是叛徒。
他是罪奴。
贺山河颤着声音,他伏低了脊背。
天蓝色的眸子宛如失去光泽的玻璃珠。
“带我走。”
“求求你了,带我走好不好。”
“我不要在这里。”
“我不想死。”
“救救我,别把我扔掉,我很乖的,真的。我再也弄伤我自己了,再也不偷偷吃药了。”
“就当捡一个垃圾回家,好不好。”
唐无恙朝贺山河走去。
嘴角勾起,头上的小卷毛随着步伐而一晃一晃,深红色的眼睛满是笑。
脚步却迈得极重。
灵力涌出手心,在暗处化作尖锐的刀。
唐无恙也不做掩饰,他直接将尖刃我在手上,朝杜寻江的方向晃了晃。
押着贺山河的虫猖狂道:“阁下不用向杜上将示意的,我相信上将非常愿意看着您亲手刺穿这罪奴的心脏。”
贺山河闭上眼,他放弃耗费无用的力气支撑身子,呼吸声恍若破烂的抽风机。
却不料,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庞上。
看押者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唐无恙拔出刀,笑着看鲜血涌出对方的胸口。
看押者轰然倒地。
唐无恙缓缓扭头,将带着血的刀锋朝杜寻江的方向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就如逃出地狱的恶魔。
“是吗,杜上将?”
作者有话要说:别打了别打了(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