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醒来了。
他有些呆愣地注视着身边的一切,迷茫了片刻后,又迅速将心头那一丝复杂的情绪压下,恢复了平静。
身边的雄虫还未从梦境中醒来,小小一团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大半个脑袋,头上的小卷毛看上去很是好揉。
不自禁地,417竟就这样注视着被子里的雄虫看了好一会儿,拿视线一遍遍地描摹着他的容貌。
他真好看。
417这么想到。
却被自己这想法一惊。
417垂下了眸子,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掐醒。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这雌虫在经历了这事后对雄虫自然的依恋罢了。
不要多想。
毕竟自己是怎样肮脏不堪,你还不清楚吗?
被子里那个雄虫长得那么可爱,以后应该会娶一个条件很好的雌君吧。他的身边应该围绕着很多耀眼的追求者。
他会有很好的一生。
干净而又明亮。
417一遍遍地警告着自己,却又不自觉地想下去。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卑劣的宇宙垃圾,无意间见了颗星星,心却也在那一刻陷入了酸涩的湖水。
手臂上自己刚才掐的地方,连皮都没破,只是留下一个青紫色的月牙,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却如惊起的潮水,像是要从那里涌出似的。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那雄虫突然动了下,吓得417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呼,还好,只是翻了个身。
417被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打断了。他深呼吸,努力将心压回平静,却无意间看到雄虫因翻身将被子掀开了点而露出来的手臂。
一道血痕极其不和谐地出现在白嫩的皮肤上。
那个雄虫受伤了。
我应该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帝国的每个雌虫如果看到这一幕都会这样做的。保护雄虫是我应尽的责任。
417说服自己。
他小心地靠近了那个雄虫,动作极其轻柔地帮他处理伤口。
417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从没有那么小心过,简直将处理伤口干成了绣花的故事。
可却还是生怕弄疼了那个雄虫。
他不忍心让对方感到一丝不适。
这样一个雄虫,必定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他理应接受一切美好,不该遭受任何的苦难。
417处理完了伤口。
他收起那些本就不该有的情绪,将它们全都丢入了垃圾场。
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雄虫见面。
也应该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417不敢再停留了。他怕那个雄虫醒来,看到他,露出厌恶的神色。本来他们两个就是因为被人下药的才会如此的,他还是不要出现在对方面前,惹人生厌了吧。
于是,417这辈子第一次做了逃兵。
他像逃似的,不顾身体的不适,与背后裂开的伤口,从浴室拿了件浴袍,匆匆披在身上,离开了这间房间。
甚至心神慌乱之下,连门口亚雌的尸体都没有注意到。
……
417又回到了雌奴训练所里。
他在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用处后,重新被人扔进了这里。
皮靴踩在瓷砖上,发出一下下响声,417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杜寻江来了。
“呵,你就等着吧,看他会不会愿意冒着风险把你接出去。毕竟这顶着满天谣言的啊,可确实不太方便行事呢。”
杜寻江高高在上道,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
417没有回话,眼中的色彩却又黯淡了几分。
杜寻江见他没有反应,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于是心中的恶劣再次冒出了头:“喂,我们打个赌吧。”
“奴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做赌注的东西了。”417道。
“这还不简单?你就拿自己当赌注不就行了?这么点问题都想不明白,怪不得只配当个贱奴!”
“奴知错。是奴没有考虑周全。”
417压下心中的苦涩,将整个破败的灵魂都塞入平静的外壳中。
“知道就好。那就赌他会不会把你领走吧。”杜寻江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说是在与417商量赌约,实则不过是一个虫单方面地订着规则。
“他若是在两个星期内将你领走,我就先留你一条命,不然的话,若是两周过去了,你还在这里,那估计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走出去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大发慈悲帮你选个人家,把你送过去,可好?”
杜寻江居高临下地审视着417,似乎在衡量货物的价值。
“奴,多谢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