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喻子翔。他在漫天掌声中被换下，此时左上角的比分牌显示是3:0，比赛时间是68分钟。
显然，对于一名刚加盟、而且此前有过小伤的球员，这是保护的措施。萨巴蒂尼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脸，切尔西的新任队长正在向全场各个方向回以鼓掌致意。
镜头一转，是看台上的贵宾包厢位置。
是她。她也在鼓掌。她微微笑着，眼眸明亮。
她身边的亚洲面孔，萨巴蒂尼认得，那是在北京找他要签名合影的家伙。不过，他并不关心。
她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卓越的3号的比赛现场。她在为那个3号鼓掌。
萨巴蒂尼定定地看完了这个画面，然后，还是关掉了电视。
今日放假，皇马的比赛昨天晚上已经进行完了。
萨巴蒂尼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老实说，这场比赛很有意思。
萨巴蒂尼不喜欢英超，节奏太快，太快则没有充足的思考。但对意大利人来说，这更简单，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前往英超，也能轻松应付。意大利的角逐是紧绷但粘滞的，目的是让对手无法发力；而在西班牙，所有人都想让皮球在地上运转，这对萨巴蒂尼没有问题，只是需要稍微改变一点比赛方式。
但这场比赛……
萨巴蒂尼当然注意到了，那个蓝色3号，改变了踢法。
这不仅仅是简单地把球员从一个位置放到另一个位置。
萨巴蒂尼对于4312体系再熟悉不过。这套东西，是意大利人骨子里的。这个体系里的（边）中前卫，是一个非常考究战术理解的位置。
中场，萨巴蒂尼偶尔也会踢，但他更多还是出现在后卫线上。
无论如何，萨巴蒂尼自己是个超越位置的球员。他观察了喻子翔的表现，有点生涩。然而，那个上半时的进球，一次简单传球，一次横向移动，辅以转身和假动作，一次纵向传球，一次纵向移动……之后是假动作后的射门。
行动的时机，采用的技术，最后的选择，都很合理。
喻子翔注意到了要连接球队，以及策应甚至指挥队友，并且在合适的时候站出来参与进攻。
那的确像是一名中场在踢球。
他们总说，改变位置很有风险，但对于有能力的人，这从来只是个让人兴奋的挑战。
另外，她也在那里。
萨巴蒂尼拿出手机。
他的手机屏幕上，是欧冠的赛程。
下个月，欧冠淘汰赛就会到来。
切尔西抽到的是阿贾克斯，巴萨抽到的是勒沃库森。
他们在那时，还不会相遇。他和她。
*
伦敦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斯坦福桥球场的大屏幕上的比分是，切尔西3：0纽卡斯尔。
这场比赛几乎没有主场球迷提前退场，此刻，他们都已经提前站了起来，而随着最后的终场哨响，全场的掌声响了起来。这是送给大获全胜的支持的球队的，也是送给他们的新队长的，回归英超处子秀即进球且带领球队全取三分。
以及，现场的所有球迷也都知道，喻子翔的新女友，过去一年蹿红全球的中国rapperBY就在现场。这场比赛，也公布了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曲折恋情。
朋羊看到喻子翔披着切尔西的官方羽绒服再次走向场上，他在鼓励他的每个队友，或拍肩或撞肩或拥抱。也有纽卡斯尔的球员过去跟他说话，他看上去神采飞扬。球场掌声不息，关于他的两首歌交替唱着。他最后又跟四面看台的球迷鼓了鼓掌，这才跟他的队友们一起走向球员通道。
“北京时间已经到2025年1月12日了。”牛大王缓缓侧身，认真又感慨地跟朋羊说，“你们相遇两周年。”
是，两年前的北京时间今晚，她在上海，第一次见到他。
那是他们故事的开端，可又不是。
她那时想在他身上找寻另一个人的身影，她的确找寻到了，但她也迷失了。
朋羊和牛大王一起回到了包厢里，他们刚回去，外面的敲门声就传来。牛大王开了门，朋羊正在拿遥控器调高电视的音量。
朋羊望了门口一眼，不出意料看到了李奥和喻子延。
李奥和牛大王交流着这场比赛的细节，喻子翔的表现。这两个球迷相见，总是有聊不完的切尔西。
李奥和牛大王交换手机号时，喻子延走进了包厢里。他跟朋羊一起抬头看着电视上回放的三个进球。
“是网球场那张？”喻子延忽然问，他依然看着电视，没有看她。
朋羊同样看着电视，上面正播放着喻子翔首开记录那一球。画面里的他，身披蓝色，戴着队长袖标。与两年前相比，他更成熟了。
朋羊点了下头，随口呢喃了句，“Leo的确是牛津的。”
“他引发的蝴蝶效应。”喻子延看向朋羊，朝她笑了下。
朋羊没有再说话，喻子延看上去也猜到了她不会再说什么，他走向门口。
那个冗长无聊的故事大概是，喻子延的混蛋朋友李奥，帮喻子延注册了Tinder账号。
蝴蝶效应。
一切由此发端。
“BY，我和子延这就回去了，很高兴见到你。”李奥的声音传来。
朋羊朝李奥微笑，也朝喻子延微笑，“我也是，那么回头见。”她说。
“会常常见到的。”李奥笑着确定地说，他跟牛大王握了个手。
“回头见。”喻子延的声音响起，他也已经转过了身。
*
喻子翔面对电视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子翔，再次恭喜你们赢球，还有你的回归英超首球，我确信这是又一个切尔西传奇队长传奇故事的开端。今天，有一位跟你很亲密的朋友也在看台上，她……”
喻子翔笑着摆了下头，“谢谢。但她不只是我很亲密的一个朋友，她是我的女孩儿。”他说完离开了镜头。
而记者的笑声大概也会被收进直播。
等到喻子翔回到更衣室，噢一群混蛋们都在给他唱：“He’soursuperYuZixiang，andweknowtonighthe’sgoingtofugscore.”
更衣室里的背景音乐却是BY的《Detour》。
还有人在喊：“哟，队长，你唱BY的歌的视频现在可以发了吧？”
“BY什么时候过来？队长，我是她的超级粉丝……”
“队长就是队长……巴萨的那个意大利人示好了半年，BY都没在Instagram上关注他……”
“队长你的进球太神奇了！！”
喻子翔自然也收到了新老板的赞赏，这是共赢，不是么？
他走到自己的更衣柜前，嘴里还在跟一群小混蛋们下指令，“今天踢得不错，伙计们，我们就像这样他妈的继续前进……行了，恩佐，文森特，你们想发唱歌的视频，发吧发吧……”
喻子翔拿起自己的手机，他收到了巨多的信息，从伊恩到菲尔，从莱昂到弗兰克，还有安妮塔，还有李奥，甚至Rus，甚至……皮埃尔。皮埃尔恭喜了他的英超回归首球，没有提BY的事。至于那些“前女友们”的信息，不用看，删了就行。
【我们在外面】
喻子翔正准备给朋羊发信息，他先收到了她的。
与此同时，更衣室的门边有人吼叫起来，“BY就在外面……”
喻子翔是扒开人群才见到自己的女孩儿的。所以他妈的这就是有一个超级rapper女友的坏处，又或者，他体会到了皮埃尔那时候挨个给她介绍皇马队友的自豪了。
她望着他笑，是很腼腆的笑，她的脸都红了。她的口型是：“恭喜。”
喻子翔还没来得及淋浴，这里人又多，他不好抱她，他也看着她笑，口型是，“谢谢，babe。”
恭喜可以是我想你的意思，谢谢也可以是我也想你的意思。
而他爸爸妈妈就在一旁，还有牛肉大王亢奋的声音。喻子翔跟父母简单聊了几句，她在几步之外跟他的队友们随意聊着天，以及合影。他们不时看对方一眼，又都很快转开。
喻先生和陈女士跟儿子告别，跟儿子的新女友告别。
恩佐还在用他糟糕的英语，努力跟BY交流。喻子翔把恩佐扯到一边，用葡萄牙语笑着下了命令，“回去淋浴，小孩儿。”
巴西人回去之前，挤了挤眼，调侃了句，“祝你好运，队长。”
“谢了，混蛋。”喻子翔笑着道。
牛肉大王也退开了去。
然后，喻子翔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跟她说：“今晚跟我回家，bae。”他说着笑了出来，很可爱，很调皮的，跟他方才队长的模样判若两人。“我在祈祷一点好运气。”
“你不需要好运气，你从来不需要，我跟你回家。”朋羊也盯着他的眼睛，她没有笑，她的声音很坚实。然后，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全身都是汗，但这就是他。
“我还没有淋浴，Moons.”喻子翔双臂微微僵硬，他不知道该抱住她的腰还是不抱。
“我不在乎。我好想你，喻子翔。”她在他耳边咕哝，引诱。毫不在乎被人看到或是拍到。
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他一下抱紧了她的腰，他的。他双臂的力度差点让她在这叫出来。他飞快地亲了亲她的耳朵，“我也是，等着我，bae。我会很快。我是说，我会慢一点，我保证。”他说完立刻放开了她。趁他还有自控能力。
他推开更衣室的门之前，又回了下头，她的脸红透了，但她的黑眼睛在勾引他，一如那晚。
两年前的北京时间今晚，他抬头的瞬间，听到这个女孩儿的声音，他那时候想这个女孩儿的声音怎么这么性感，他随即看到了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紧抿着嘴唇，他在那一个无法衡量的时间点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骤然升高的心率，那么真实。
Loveatfirstsight.
无法否定，无法欺骗，只能被时间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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