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殷家人见萧意晚是铁了心不要她了,她又换了白衣,伺候在相华容左右。
“她陪着国师就好了,我还以为她要缠着你!”萧愿小声嘀咕道。
萧意晚莞尔,他觉得有些得意。萧愿向来大度,但是对上延延,免不了有些吃味。
“相华容是一个出家人,殷家让延延……侍奉相华容,可相华容必定不会为她还俗,她这样下去,可怎么办……”萧愿心里头不是很舒服,相华容心高气傲,前世的帝女都没能俘获他的心,更何况一个如此不堪的延延。
萧意晚冷冷道:“总归是没有什么名分了,还能如何。只可惜了楚星河将军一片心意,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徒弟!”
他觉得有些恶心,他少有如此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可是延延的行径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每看她一眼,萧意晚就想起当年她的样子,彼时她是楚星河门下大弟子,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那时候的延将军,是何等的威风。
而今这个费尽心思给人做小妾的女人,他真的见一次呕一次。
萧愿见他发呆,轻轻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的腰:“皇兄怎么了?”
萧意晚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延延曾经待我很好,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萧愿望着他。
萧意晚神色平静恬淡,因着几分暗淡,倒也平添了些烟火气。
他从不喜欢剖开自己的心事,襁褓中丧母,父亲是个大老粗,还不大亲近他,赵氏又千方百计的算计他。
他养成了习惯,得体,疏离,伤口再深,也要自己扛下去。
但是此刻天地辽阔,只在这间小院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世上,有另一个人,愿意去陪着他,听他的心事。
“有多好?”萧愿幽幽道。
萧意晚叹了口气:“那年我十二岁,我在宴都城遇见了她和绵绵,当年的她,不是这样的,她长我几岁,已经是宴都城人人称颂的延小将军,她沉稳而不失热情,机智聪颖却也动人。她赠我江南的梅花,带我游猎,教我兵法。她说她们严家虽然败落了,但是部曲仍在,等她出师了,就会回到严家去,重整严家的兵马,替父皇平定山越的匪患。
她还说,我回了京城,若是赵氏为难我,等我长大了,就去严家,她要带我和墨绵,一起组建皇朝的海军,对抗海上的倭寇。”
彼时他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墨绵还是个只知道习武读书的铁憨憨,而延延,已经踌躇满志,描绘着他们的未来。
然而没过几年,意气风发的小延将军丢了弓箭和宝马,盘了头发,戴了满头珠翠。同故旧亲朋决裂,负尽师友,嫁给了赵家的公子,洗手作羹汤……
“我们三个,曾经,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萧意晚眉头轻轻的皱起来,薄唇一抿,眼底显出几分稚拙来。
他脸上的眼神向来温润淡漠的时候多,这样的情形十分少见,萧愿只在他戴上面具,以黄泉公子的身份示人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这样的眼神。
黄泉公子……
萧愿心头又暖又疼,这样的萧意晚,实在是又好看又好吃,她都有些理解前世的原主脚踏八条船了。若是八个这样的美人日日对着,谁都要化身流氓的!
她一个没忍住,偷偷伸手去,握了握萧意晚的手指。
萧意晚身子一僵,他呼吸颤动了一下,衣袖一抖,落了下来。
两人的广袖相接,遮住了握在一起的手。
瞧上去就像是两人坐的近了一些,在说悄悄话一样。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萧愿手指在萧意晚手心划了一下。
萧意晚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
萧愿:“……”
她再划。
萧意晚呼吸都乱了,可是他不动。
良久,他低声说:“坐好了,别乱动!”
萧愿:“……”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为什么这个皇兄还是这么正经!
难道她的皇兄准备和她来一场灵魂爱情!只看不吃的那种?
萧愿心里头拔凉拔凉的,她抬头望了一眼萧意晚,发觉他一本正经的坐着,面上平静无波,只耳后微微有些发红,看着直叫人想蹂躏……
她不死心的手指向上滑动,极暧昧的落到了萧意晚的手腕处,然后猛地一按。
这一回萧意晚受了惊,他微微别过了头,鼻腔里喷出的气越发的热,他手上猛得用力,把手想要抽回来。
萧愿不肯饶他,也用力。
萧意晚想再用些力,又怕两人这样角逐动静太大,瞧着不妥。他抿着好看的唇,瞪着萧愿,眼角都红了。
萧愿好笑的看着他:“皇兄这是怎么了?”
萧意晚哭笑不得,哑声喝道:“别闹,若是叫人瞧见了,你……”
他未来得把后面的话说完,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他蓦地一惊,方才有些意乱情迷的眼神瞬间清明,他一下子把萧愿推开,起身站了起来。
两人才收好仪容,就见着一个人推开半掩着的破木门走进来,手里握着一个馒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
那人似乎是呆了,半晌才发出声音,即使压抑,也饱含着惊愕与茫然。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