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刚刚用过午膳,鹿呦就已经开始给高彻做晚上参加宫宴的准备了。
身着绛紫色锦衣,身材挺拔修长的青年正站在屋子里换衣服,容貌清秀的年轻姑娘微微蹲在他跟前,低头为他配上腰间的佩玉。
鹿呦摆正玉佩,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眼高彻,觉得他如今这幅样子没什么差错了,不由面露满意之色。
她忽地想起一件事,连忙朝高彻叮嘱道:“殿下,晚上风大,我让宫人给您备上厚衣服。您若是觉得冷了,到时候就直接告诉随行的宫人。”
今晚上的宫宴,是皇帝用来宴请其他皇室中人以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高彻虽然失宠,但他毕竟是皇帝第二子,如今还被封为燕王,有资格去参加这场宫宴。
高彻虽然能够带宫人一道去,但鹿呦实际上算起来并非宫女。因此今晚上她没办法和高彻一起入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次给了高彻希望,又几次让他失望的缘故。自从上次康大夫离开之后,高彻就越来越消沉。
看着目光空洞无神,脸上神情淡淡,似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高彻,一想到待会儿他就要独自进宫,鹿呦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鹿呦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担忧与牵挂之色。
她忍不住把先前已经叮嘱过高彻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殿下出宫这么多天,这次可以好好和太子殿下叙叙旧。”
虽然她不觉得今晚去参加宫宴的人,会那么明目张胆,狗胆包天,敢在今晚欺负高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那位太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显然如今还在伪装兄友弟恭。
高彻微微垂眸,视线落在鹿呦跟前的那块地上。
这么多天,伪装瞎子时,他从来不敢和鹿呦对视。对着旁人时,他能将自己的思绪在眼眸中收敛得一干二净,然而对上鹿呦时,他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鹿呦絮絮叨叨的叮嘱继续在他耳旁响起,高彻不仅没有觉得烦,反而像是有一股温泉汩汩流进他心田,让他觉得温馨又熨帖。
屋外是寒风呼啸的声音,屋内上好的银霜炭散发出暖暖的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香,还有站在他面前,为他操心担忧之人。
高彻忽然间生出一个念头,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该多好。
“殿下,我说的您都听到了吗?”
见高彻神游天外,什么反应都没有,鹿呦难得在高彻面前叹了口气。
这一声清浅的叹息,瞬间将高彻拉回现实。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往上飘了一下,在触到鹿呦的面容后,却又像是被炙热的炭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来。
然而,鹿呦方才脸上的神情却已经牢牢印在了高彻心底。
回想起鹿呦带着几分愁容,满是忧心的脸庞,高彻心里忽地一疼。他张了张嘴,很想出声宽慰鹿呦,告诉她自己全都听到了,让她放心,自己会好好回来的。
但一想到自己正在谋划的事,高彻硬生生将所有的话语都压在心底。
“现在离出发时间还早,殿下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我先过去了。”鹿呦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高彻视线微微上扬了一些,将鹿呦整个人收入眼中。看着鹿呦动作小心地开门走出来,不让一丝寒风从外边灌进来,高彻心头情绪越发复杂。
半晌,他重重地捏紧拳头。
不行,决不能在此刻前功尽弃。
只有成功之后,他才能真正好好照顾鹿呦。
……
虽然叮嘱了高彻许多,但下午高彻入宫后,鹿呦留在燕王府里,还是提心吊胆,无论做是都静不下心来。
用过晚膳后,锦绣来和鹿呦一起守岁。
“鹿姑娘,你放心吧。宫里有贵妃娘娘还有太子殿下,燕王殿下不会有事的。”锦绣在做绣活,见到鹿呦恍惚的神情,她忍不住出声宽慰鹿呦。
鹿呦勉强笑笑,刚想说什么,忽然手上一痛。
“嘶。”鹿呦低头一瞧,便见手上的绣花针正好扎在自己指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