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下楼的是盛星晚。
盛星晚表面风平浪静,她重新坐回沙发里,在男人手伸过来想要拉她时,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沈知南睨着落空的手,下意识地去看她。
原本歪斜懒散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正了身子,朝盛星晚靠近覆在耳边低声问:“梁婉儿找你麻烦了,嗯?”
他的声音是混在电视音效里,不高,足以听得分明。
盛星晚唇畔讥嘲,却挽着淡笑伸手去顺自己的长发,往一旁拢的同时顺口回了一句,“你猜?”
沈知南不猜,他比任何人都深谙人性,也最会揣摩算计人心。
“行。”
他干脆地吐一个字时,梁婉儿正好动作颇慢地从楼上走下来,他就那么直直地将目光落了过去。
沈昭坐在对面,顺着男人目光一道看过去。
梁婉儿瞬间如芒在身,受着两个男人的目光。
无论是哪一个,都绝非是良善。
梁婉儿佯装平静,裹紧身上的披肩走到沈昭旁边坐下。
壁上的挂式西洋钟正好走到十二点,电视里是主持人们倒数跨年的欢乐声。
3......2......1......
“晚晚,新年快乐。”
这声嘱咐,是沈知南覆在耳边,当着沈昭夫妇两人面温柔道出的,连当事人盛星晚都没反应过来。
盛星晚微诧异地转眸,与男人星河般的眉眼重在一起,她怔怔地看着,看他眼底的微光、唇角的浅笑、眼尾的蓝痣。
经年后,不管和眼前这男人有着怎样的纠葛,盛星晚也没办法忘记这一幕,如置梦境,幻幻真假间全是沉溺的温柔。
她怔了会,说:“你也是。”
梁婉儿亲睹这一刻,心里泛酸,她能看出,这个盛星晚根本就不爱沈知南,甚至谈不上在乎,她凭什么?
就在此时,沈昭不高不低地笑了一声:“真好,你我又互相折磨地过了一年。”
还要持续多少年呢?
梁婉儿自嘲地收回视线,谁也没看,低头看着自己因心中酸楚搅在一起的手指。
如今,她已嫁为□□。
所有的事已至此都无法再扭转。
等看完春晚,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盛星晚意识到一个问题,拉着沈知南的衣袖小声问:“我睡哪?”
沈知南看她,“你想睡哪?”
周如月已搀着章英起身准备上楼,隐约听到这话又重新转过身,眼角眯起褶皱笑道:“星晚你早晚得是我沈家的儿媳,你和知南一个屋,奶奶同意。”
奶奶,可是我不同意......
盛星晚有口难言,只能强笑着目送章英上楼,她自己说过做戏要真的,此刻反驳难免不合时宜。
沈知南挑眉,得逞般地笑道:“可不是我强迫你的。”
“......”
她浅白他一眼,懒得纠扯。
外间,漫天的烟花轰然炸开。
每年除夕的十二点,宁城的天空总会有各种各色烟花,一直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左右才会停息,五颜六色的绚丽得很。
上楼过后,盛星晚在露台上看烟花。
沈知南就在她身后。
他止步门口,单手插兜靠在墙沿上,就那么静静地看她的背影。
盛星晚人是懒懒趴在露台栏杆上的,背影看上去纤瘦有致,露出的耳后肌肤白皙盈透,在黑发的遮掩下,有种欲盖弥彰的美感。
烟花呢,在她头顶上的黑空炸开。
沈知南看着看着,就像是被吸了魂般着迷,甚至宁愿画面永远停在这一帧。
那些绚丽缤纷的色彩,以各种光色映照在女子美人骨上。
此时,只听见咻一声,几朵烟花冲得非常非常高,在月亮正中爆炸开一行字——
晚晚,新年快乐。
那几字,映在女子澄莹的瞳眸里。
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知道这是沈知南的手法风格,他宠起女人来能极尽可能看上去俗不可耐的浪漫事。
这一点,盛星晚早有耳闻。
反正他沈知南不花力气,只花钱,嗯,作为宁城首富,这点儿烟花钱还是挥霍得起的。
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她是他眼里唯一的风景。
烟花还在持续绽放,察觉到身后有人的盛星晚已转了身:沈知南慵懒地靠在那儿,身姿挺拔,眉目英俊,那些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地,平添几分恍惚。
盛星晚环着胸靠在栏杆上,直接问:“怎么没说呢,万一我没看到岂不是白费了?”
“那白费罢。”
沈知南说得异常轻巧,跟着走到露台上,与她并肩站着,两人后方都是数不尽的绚丽烟花。
他不是个主动向女人邀功的男人,不会说: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我给你买了什么什么......诸如此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