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言坐在锦塌上,才绣了两?针,就?扎破了手指,血珠冒出来,她看了一眼未曾察觉的丫头们,默默地放入口中吮了一下。
云从舒来得急切,俞婉言细看他神色,就?知道出了事情。能让云从舒方寸大乱的大事,一定与冬儿有关。
上一世,御林军可?是直接去仁和堂“接人”,闹得沸沸扬扬。这一世,却没?有什么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茂林忽地来请:“少夫人,圣旨到,请您去外头接旨。”
心头一惊,明?明?天气已经转暖了,俞婉言心头却升起一股寒凉之气,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伤,敛袖而出。
温浥尘已经等着了,眸光流转间不知道在想什么,俞婉言一出现,温浥尘淡淡一笑,眼睛里?,蕴含着许多的不可?说。
俞婉言心中更?是波澜起伏,无声地站到温浥尘身边,与他并肩跪下接旨。
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声念诵,俞婉言心头疑惑,爹爹刚刚去世,他们夫妇重孝在身,皇上为何要把他们召进宫里?去,参加那格格不入的宴会。
“温浥尘接旨!”
俞婉言顿了一下,跟着温浥尘站起来。
太监举了举手中的明?黄圣旨,笑得五官都挤在一处:“温大公子,温少夫人,不好意思?,实在是皇上觉得此等盛事,少了两?位,索然无味。还?请两?位换一身衣服,随奴家进宫去。大红大绿自是不必,换下素白衣裳即可?。”说罢,拍拍手,立刻有几位宫女捧了几套男女衣裳进来,皆是湖绿,雪青等素净的颜色。
竟是连单独回房换衣裳的时间都不给。
温浥尘与俞婉言对视一眼,俞婉言上前挑衣裳:“我觉得这套湖绿的不错,你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这套霜色绣墨兰的好看。”温浥尘上前来,修长双手在衣料上滑过?,悄悄地在俞婉言手心写字。
俞婉言不动声色:“这套湖绿绣远山的,一片春意,正适合这个时候穿,冰雪消融,绿意正新?。”
“那就?依你。”温浥尘收回手指,又去挑了一件与湖绿色相配的锦袍,上面?水纹卷起,澹澹波光。
一时宫女们服侍俞婉言在隔壁小间里?换衣裳,温浥尘目光冷冷,自己除下外裳,套上锦袍,就?好了。既然怕他耍花样,那么他索性就?在你眼皮底下换衣裳。
太监的笑容僵了一瞬,等到俞婉言出来,立刻道:“启程回宫!”
专门接温浥尘夫妇的马车行到宫门口,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入内换乘两?顶四人小轿,继续往里?抬。俞婉言眼角瞥见车帘外的一角琉璃金瓦,收回了目光。
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入宫,然而她无心去瞧皇宫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手指微动,她把温浥尘写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温公子,温少夫人,请下轿。”
温浥尘从前面?的轿子转过?来,扶俞婉言下轿:“夫人小心。”
下轿的地方离宴会不远,这一幕落到别人眼里?,羡慕者有之,审视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宜乐公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夏淑妃美眸流转,笑着道:“皇上你看,温大公子两?夫妻来了。”
“濯渊来啦,好好好。”这一场宴会从申时开始,一直饮到华灯初上,皇上已经有五分醉意。
起先未留意到动静的诸位大臣,听皇上这么一说,纷纷朝来路望去,果然见一双玉人从花灯璀璨之中走?来。男子一身风华,澹澹如浩渺烟江,皎皎如平湖秋月。而女子清扬婉约,如同浩渺烟江中的袅袅薄雾,秋月下平湖边的如雪芦花。
世间没?有人比这更?相配的了,众人心中如是道。
温浥尘夫妻端端正正向皇上行礼,皇上连声唤他们起来,笑道:“濯渊呐,伽蓝公主?想一睹京城第一公子的风姿,大弥泱泱大国,自然是乐于满足客人的请求。再说,宴会少了你呀,总觉得少了一分风雅。”
夏之昂站起来,作势要走?:“陛下眼里?只有濯渊,我等凡夫俗子还?是回家睡大觉去罢。”
夏淑妃掩唇而笑:“彦昭吃醋了。”
皇上笑着吩咐坐在夏之昂身边的淳王:“望儿,摁住他,别让他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