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夏入秋,伊阙却仍是炎热,站在高处,清风徐来,舒爽不少。殷远思与温浥尘小酌三杯,温浥尘转着手中的杯盏:“殷将军,与小弟同去的友人?,不知如今在何处。”
终于还是问了,但是没有指明俞婉言的身份。殷远思倒满一杯,面色自然:“她么,我把?她安排在一处人?家住着,一个女孩子?,不该与男子?过多接触。”
温浥尘眼如深井,似乎还倒影着江南绿柳白堤:“如此甚好,她千里迢迢,路途辛苦,一心只为寻找兄长。如今俞融已?平安回城,濯渊也?该忠人?之事?,送她回京城。劳烦殷将军,告知她现在的住处。”
殷远思手一顿:“濯渊一向游离于尘世之外,为何会由得她胡闹,千里迢迢把?她送来。”
“感念她一片心罢了。”温浥尘抿一口酒:“父亲因着兄长失踪,急病卧床。她一腔孤勇,只为寻回亲人?罢了。”
殷远思点点头:“既然是我下属的家眷,我自会负责派人?将她送回,濯渊可自便。”
“那么就有劳殷将军了。”温浥尘并没有反对,微微一笑:“听闻军中男儿?多好酒,白义,赤骥两位将军更是酒量惊人?。白日里军中防务不可耽搁,不知夜里可否请他们到将军帐中,略饮几杯。”
“羌族时刻会突袭,不可懈怠,待回到京城,一醉方?休。”
温浥尘点点头,话锋一转:“这一次,羌族内部有紫云宫相助,紫云宫手段多阴毒,我行走江湖,略有耳闻。不如我们移步将军帐中,让濯渊细细道来。”
殷远思笑道:“这里有酒有景,此时又无人?打扰,正是详谈的好地方?,何必移步?”
温浥尘目光流转:“殷将军说得对,那么,我就把?所知道的,一一告诉将军。”
竹铃轻响,清脆悦耳,待得一坛酒喝完,两人?尽欢。殷远思有军务在身,先行告辞。回到营帐,殷远思打发了所有人?,皱着眉头进去。俞婉言兀自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之事?。殷远思的目光在俞婉言的容颜上停留片刻,重新将她包裹严实?,负在背上。
夕阳西?斜,殷远思起纵几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暮色中。
一个时辰之后,暗影悄悄地落在温浥尘身后:“俞姑娘的住处,找到了。”
温浥尘回过头来,嘴角上扬,挥挥手让羽退下,羽却没有动。
“怎么了?”
羽顿了顿,屈膝跪下:“公子?危难之时,羽没有守护在公子?身旁,是羽失职,羽愧对夫人?,愧对门主?!”
“是我让你不必跟随我,好好养伤,你遵从命令,有何失职?”
“可是公子?,我--”
“这件事?算是揭过了,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属下遵命!”
“对了,俞家的琵琶,送到了没有?”
“送到了,就放在俞姑娘初到伊阙,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温浥尘点点头,挥挥手让羽退下了。
伊阙城的夜,静悄悄降临。
俞融洗了澡,回到帐营之中,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俞融看?了看?天色,才戊时。他把?这归结于一整天练武练得太累了。反正无事?,早点睡也?无妨。这般想着,俞融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睡着了。
恍惚中,那个久远的女声再次出现,哀哀戚戚地唱歌,俞融想找被子?捂住耳朵,却动弹不得。身子?似乎轻飘飘的,向着那歌声所在的地方?去。
殷远思看?着面前的大地图,心中运筹帷幄,今夜若无意外,日达木的贴身软甲,就会被暗子?调换,再也?不是刀枪不入了。
地面,忽地震动了一下。殷远思眉头一皱,帐外有小兵慌慌张张进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惊惶:“将军,地面下突然冒出来了很多羌族人?,不,他们,他们根本,根本不像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