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余光瞥见赫绍煊无声地翻动了两页名册,似乎也在竖耳听着顾芳奇的评语,于是便继续问道:
“可惜什么?”
顾芳奇淡淡摇了摇头:
“可惜了他是个寒门学子。读了许多年书,也只是个小小的执事。不过他父母双亡,家中也无妻子,孑然一身倒也洒脱。”
楚禾见他果然认识些官场人脉,于是便又追问道:
“除了这个季修,还有什么别的人选没有?”
顾芳奇想了想说:
“还有个叫安满的,给人的印象也很深刻。安满为人豪爽,常常在谢春楼请我喝酒,听说他在司粮局做事,也算是公差。只不过他祖上有蛮族血统,常常受人排挤。”
赫绍煊闻言,手中的名册又往前翻了两页,似是在寻找安满的名字。
就这么三言两语间,等顾芳奇的草稿打完,赫绍煊手中的册子也至少来回翻了四五次。
顾芳奇总算完成了手中的草稿,微笑着站起身来辞别道:
“东尧王殿下,王后娘娘,顾某的草稿已经打好了,不日便会完成,届时便会送到府上。顾某先告辞了。”
楚禾同样回以一个笑意:
“顾画师慢走。”
眼见着顾芳奇都已经走出了门,赫绍煊的一双眼睛却落在名册上动也不动,仿佛那人的去留与他无关一般。
等顾芳奇走远了,楚禾这才走到他身边去,有些生气道:
“不是说好了要礼贤下士,你怎么用这个态度对待人家?”
赫绍煊忽地将手中的名册一合,抬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扛在肩上,疾步往书房走去,连路过捧着果盘的侍女也红着脸避开他们两个。
楚禾被他用这么个尴尬的姿势抱着,脸上红成一片,拼命挣扎着: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怎么办…”
赫绍煊根本不听她的话,一路扛着她走进书房,将人往书案上一放,顺手捏起小姑娘的下巴,语气严肃道:
“那个顾芳奇,以后不许见了。等他送画的时候若有恩赏,都让侍女去办。”
楚禾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能见?他今日不是也帮我们想了不少人选么,显然不是你说的只会饮酒作乐的纨绔…”
赫绍煊盯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却是这样一副美而不自知的模样,忍不住又有些上火。
赫绍煊知道她分毫也没看出来顾芳奇眼中那不一样的神色,要不然也不会还在跟他掰扯着什么礼贤下士的议题。
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心中所想,顾芳奇看她的眼神藏着怎样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他不会将这样的话讲给楚禾听。
赫绍煊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道:
“不能见就是不能见,哪有那么多原因找给你?研墨!”
楚禾抿着嘴从桌上跳下来,挽起袖子不情不愿地给他研墨。
赫绍煊大笔一挥,在名册上勾选出三个人的名字,抬头问楚禾:
“这三个还算可重用之人,得想个办法从里面选出一个最佳人选。你觉得用什么法子好?”
楚禾不想理他,只敷衍地摇着头道:
“我又不懂这些,你还是问问别人的好。”
赫绍煊倒是极有耐心地指引着她:
“你在昆阳待的这十多天,可有什么感受?”
楚禾态度愈发敷衍,东扯西扯了一些没用的事:
“感受就是这里点心铺子种类太少了,街上连一家香粉铺子也没有,成衣铺卖的衣服净是一些不伦不类的短褂…”
本以为她胡乱答一堆没用的,赫绍煊便不会再问她。谁知他听了自己的答案之后,脸上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
“说得对,昆阳城现在就是缺乏商贸!昆阳地处多方交界处,原本是最佳的枢纽,可惜这么多年并没有一个官员提出发展贸易,这才耽搁了下来。”
楚禾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自己不过是瞎说了一通,这都能被赫绍煊硬扯到商贸上面去?
赫绍煊看着她错愕的神态,脸上露出一个稍显得意的笑,埋头快速地写下一片洋洋洒洒的论题,命人将三个候选人传至尚阳令府邸。
谁知他的命令下去没多久,侍卫便急匆匆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封黑底金纹的书信。
“禀王上,王后娘娘,楚贵妃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一些南尧的脐橙,这是给王后娘娘的家书。”
楚禾微微蹙眉,又问道:
“谁?”
侍卫低头将书信呈上:
“天子上月晋楚二小姐为皇贵妃,诏书日前才送抵青都。”
楚禾接过信来,心中有些讶然。
楚明依这辈子怎么才是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