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公公死后,师父连夜传书让我离开十一,说他此时自保都很困难,让我不要再给他添乱。”三琯轻轻摇头,“我知道师父是想保护我…初遇你和云哥哥那天,我就是在九方客栈等接应。”
可接应没来,来的是晚上客栈房间里斩尽杀绝的青衣杀手。
就连东方庄主于东方山庄内遇害——远在九方城的四殿下,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害死东方庄主的凶器,是穿云弩。
“要么是四皇子手眼通天,连东方山庄内都能安插眼线。”三琯说,“又或者…就像十一说的那样,四皇子会知道凶器,是因为安排那凶器杀人的,恰恰就是他。”
杀东方庄主、嫁祸定王府世子李承云,再一把火把所有知情人都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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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衍一连两个通宵未归府衙;三琯在他卧房里连着睡了两个晚上,才终于守到清晨回来的他。
“回你自己房间睡。”李承衍不看她,倒在枕头上盖住眼睛。
三琯一股脑爬起来,跪坐在他身边:“四要打探到消息,四皇子在聚贤楼里放话说已经捉到杀害巴公公的凶手,待公布于群雄之后北送京师。这事你知道吗?”
李承衍纹丝不动:“…让你的四要弟弟晚上少些乱窜。这次再遇上什么危险,恐怕没有好哥哥带着穿云弩来救他了。”
“自四皇子来九方城后,一直在与各大门派积极走动。前两天在你府衙赴宴的戟帮、刀门掌门都与四皇子过从甚密。我觉得他也在招兵买马,私下里结党拉派,这事,你知道吗?”
李承衍睁开一只眼睛看她:“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我秉公执法,只要查明真相就够了。四哥与谁一起喝酒吃饭,这不是我应该过问的事。”
她轻轻一巴掌拍上他的额头:“少打官腔,你跟我说一句实话。”
李承衍握住她的手:“说实话吗?”
“…我肚子饿了。”
他眼睛看着她,无辜小狗一样惹人怜爱的表情,嘴唇倔强地抿起:“你这么多天没见我,难道只想问我这些吗?”
三琯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阿衍,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问什么?”
“为什么巴公公死了这么多天,你脸上从来没有流露过哀戚的表情?”
“你说,让我不要用眼睛看,也用用自己的心。可是我的心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巴公公入宫数十年,自你出生之后就相伴你身旁。我对我师父是多少感情,你对巴公公应当分毫不差。
此次武林大会,我和巴公公原本都陪同你住在府衙,为什么你会要求我搬去九方客栈,为什么巴公公遇害是在某间“私宅”?
还有,最重要的,为什么巴公公死后你没有痛哭出声哀毁骨立,冷静得就好像在处理一件陌生人的丧事?
李承衍缓缓坐起来,目光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终于将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了吗?”李承衍声音微颤,“你不信任我,是不是?”
“你觉得巴公公被害与我有关,你觉得你在九方客栈遇袭也与我有关,你觉得东方庄主是我杀的,你觉得程云是我一把火烧死的!”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为什么巴公公去世之后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李承衍站起身,将三琯拦腰抱起箍在怀中,一脚踢开了房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