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紧抿着嘴,却忍不住被她认真的样子气笑,歪着头故意狠狠地说道,
“你晚了一步,我已经打算把你当做木头了。”
“好。”
楚宁无奈地扶额,顺势遮住了眼睛,嘴角却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起来那么难接近,却认真地对待自己每一句话。看起来生存技能点满,可是相处起来慢的不止一拍半拍。
陆之道看着她捂着脸在偷笑,眼睛微微弯了弯,快速掠过一抹笑意。
“陆木木……”
“???”
“叫你呢,陆木木。”
“哦,在。”
……
楚宁一路“木木”,“木木”地叫着,因为一个“木”不足以形容她,比木头还木头,只能是“陆木木”了。
发现陆之道脾气倒好,怎么叫都不生气。
……
两人走了小半日,终于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到了临安府与嘉禾府交界处的集市,早已腹内空空。
因为这是里交界处,许多旅人在这里落脚休整,所以卖地图的小摊不少,陆之道很快买到了一张合适地图。
“你有忌口吗?”陆之道一边将地图叠好收起来,一边问到。
“没有,木木。”
“钱不多,随便吃点。”陈述的话,却带着询问的语气。
楚宁在陆之道眼中,到底还是闺阁小姐,不像自己随便应付都可以。
巡按御史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官职,可是位低而权重,“代天子巡守”的职责,不是一般人可以担任的。一般都是科甲出身,且不阿尊事贵才可以。楚宁的父亲就是探花出身,可见也是书香世家。
尽管如今家中遭遇了变故,可到底是有家室和教养的小姐,陆之道看楚宁,不管她再坚强和倔强,总带着一点娇气的样子。
那种样子,与陆之道从前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既不像其他暗卫那样冷漠果断,又不像闺阁小姐那样伤春悲秋。
陆之道打有记忆以来,就是孤儿,从前为了半个包子与恶犬打架,正巧被临安府同知所见,见她小小年纪却出手凶狠,觉得孺子可教。于是收为义女,可这只是一个避人口实的名号,实际上是当暗卫培养的。
此后便不缺吃穿,但也没有得到过更多的感情,义父所有的要求只有两点,就是按时完成所有命令,和绝对的忠诚。
原本想着护送楚宁进京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人,陆之道有命在身,不得不承担起更多地责任。
所以有意无意地让着她,不仅因为奉命而为,更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陆之道找到路边的一个馆子,想着像楚宁这样的,也不能吃的太过随便,大不了少点一些菜也就罢了。
正要迈腿进去,却被楚宁拉住了。
“不是没多少钱吗?”楚宁问道。
“对。”
“那你还下馆子?”
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却见楚宁一指路边的面摊,“吃面吧。”
面摊支着大大的遮阳篷布,摊主正热火朝天地忙着,三三两两坐着的食客也都是一身粗布短打,两人身上的绸缎杉与众人格格不入。
见陆之道没有拒绝,楚宁便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坐下。
“两碗阳春面。”楚宁伸出两根手指,对摊主说道。
“好嘞!两碗阳春面。”摊主拖常了音,热情地重复。
陆之道心中有些诧异,这两日相处下来,总觉得她与别的闺阁小姐不太一样。
“再加个蛋可以吗?木木。”楚宁支着头,小声地问陆之道。
“可以。”陆之道木木地回答。
“老板,两碗都要加鸡蛋。”楚宁转头对老板喊道。
“好嘞,稍等!”
两人好不容易坐下,陆之道取出地图,摊在桌上,认真看了起来。
楚宁凑了过去,“我们怎么走?”
“到码头去,直接走水路最方便,我看坐船的钱还够。”陆之道手指停在地图上,沿着运河向北滑动。
楚宁眼神紧跟着她的指尖的动作,见她划到北通州停了下来,便问道,“一直坐船到北通州,从这里入京?”
“对。”
“好。”楚宁一拍手,望着地图,眼睛笑的弯弯的。
“面来咯!小心烫。”
陆之道赶忙收起了地图。
阳春面还冒着热气,清汤上飘着嫩绿的葱花,边上卧着一个荷包蛋。虽然简单但是清淡爽口,陆之道低头大口地吸溜。三两口就吃完了,端起碗,将汤也喝了个干净。
抬头看楚宁,才吃了一半不到,汤匙与筷子并用,夹了几根面条放到汤匙,才往嘴里送。细嚼慢咽,动作不徐不疾,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莽夫。
看着自己眼前的空碗,陆之道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还要吗?”楚宁抬头问她。
“不要。”陆之道赶忙推辞,小时候常常饥一顿饱一顿,所以现在吃饭的时候,习惯性吃的特别快。
“陆木木……”
“闭嘴!”陆之道突然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告诫道:“低头吃面。”
楚宁一愣,汤匙还停在半空,满心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之道再次沉声,不容置疑,“低头,吃面。”
楚宁低着头默默把面送进了嘴里,不知道她突然发了什么神经,不免有些委屈起来。
陆之道一手握紧了剑柄,余光警惕地打量着远处过来的三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他们穿了同样的靴子,是官靴。
再打量了四周,穿这样的官靴的人,前后还有好几名,每个人都是东张西望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
其中一人腰间别着的,似乎是臬司衙门的腰牌。陆之道心里盘算着,这些八成就是来找楚宁的。
“走。”
陆之道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一手抓起了剑,另一手拉起楚宁就走。
“我还没吃完……”楚宁委屈着。
“闭嘴。”陆之道回过头来,皱着眉瞪了她一眼。
楚宁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不敢再言语,低着头由她拉着。
不知道四周的危险,只知道她突然变了脸。心里憋屈,不自觉便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