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独自走上去的时候五十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低眉垂目、默不吭声地站在数米开外配合刚吃下的糖果看上去毫不起眼果然没有叫丑老头儿认出她来。不过一见收费处旁有了人五十明还是防备性地微微侧过一点身子使他自己半朝向着林三酒将声音减轻几分继续朝npc低吼道:“你们这儿可是医院!”
“是啊原来你也知道”
卫刑早已被从柜台上挪走了房间又恢复了原样压根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死过两个npc。一个新的npc挑着指甲缝眼也不抬地说:“我们是医院又不是弗兰肯斯坦实验室。”
“但是”五十明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好像要把对方的话打碎似的:“连不剩任何器官的空皮囊你们都可以叫他再活过来——这和我的要求有什么区别?”
丑老头儿此时穿了一件套头毛衣松垮垮地遮住了他鼓涨的肚子身体上没有任何不正常;任何人看了恐怕都很难想象他曾经被人切开了后腰、脊椎骨被人为不断延长甚至一直垂到了小腿边。那副模样至今林三酒想起来都忍不住想打个寒战。
“区别可大了”npc从指甲上抬起眼睛扫了一下五十明的腰间。“我们可以往空皮囊里装器官和血液但总得有个皮囊吧?你就剩一个脑袋了我们上哪儿去给你接一具身体啊!”
就剩一个脑袋……?
五十明抹了一把脸又像要发怒又像要哭了。他瞧着最少也有五六十岁的年纪很有可能几十年都没掉过眼泪了;当那一张苍老难看的脸皮突然颤动起来时不知怎么远远比一个年轻人的眼泪更有冲击力。
他稳了稳情绪声气低弱下来仿佛哀求一般:“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她是我姐姐我不能就这样没了姐姐……”
林三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有点明白的同时也更糊涂了。毫无疑问五十明拿到了五十帆剩下的最后一个完整身体部位——也就是她的头——此时正想要医院想办法把她救活;但随之而来的疑惑浓得令她简直喘不上气。
她走的时候五十明已经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了甚至已经不能被称为一个人了。林三酒并不以自己的行为自豪她当时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过不论怎么说五十明那时都更接近于一件被滥用了的物品而非一个人。
处于这样一种状态里他怎么能够活过来、来到收费处、给自己重新安一身器官、治疗伤口……甚至还拿到了原本应该是锁在房间里的五十帆人头?
“你不用担心点数”五十明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曲起身子;好像他肚腹间被人挖出一个伤口他不得不蜷起身体保护它:“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拿到足够的器官……只要、只要你能想想办法救救我姐姐……”
接下来几分钟的对话就完全是反复循环了。npc一再表示人已经死了只剩一个头了除了让它慢点腐烂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而五十明却好像突然听不懂这门语言了似的充耳不闻只不断换着方式问同一个问题——以及那是他的姐姐是他的家人他不能让她走他不能一个人。
林三酒没有再听下去转身走回了波西米亚和大巫女藏身的小拐道里。
“我不明白”当她将自己听见的复述了一遍之后波西米亚果然也升起了同样的疑惑。“不可能的啊”她一连说了好几次:“那种状况下他基本就和死人一样了!这医院里有义工啊?专门救死扶伤?”
把一切都从头给大巫女讲一遍的话未免太耗时间了再说大巫女估计也不会知道答案。林三酒看了看依然蒙在布下的人偶师身体叹了口气:“他活过来就活过来了不重要。他要是以为五十帆是我们杀的敢找我们报仇那就算他运气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