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剧本不管多难,一定要走完。
“同时还有一个许纯牧的剧本:“救下太子。”
还是没忍住:“……操。”
***
在荣国公府的大力相保下,江晏迟成功入主东宫。
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储君。
楚歇为避风头不得不暂时放权,将国印也暂且交还到太子殿下手中。
刚刚搬进来的第一夜,江晏迟便寻出了那人给自己的烟火炮。
点燃后一道漂亮的朱色烟花绽放在夜空中,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那人便来了。
今日江晏迟格外高兴,刚见到他就闻见他身上清冽的酒气,整个人仿佛容光焕发,整个眸子里都溢出‘普天同庆’四个字。
发觉他兴致不高,像是有些蔫蔫的。江晏迟立刻贴了上来,问:“怎么了,阿牧。”
他十分客气地退了半步。
江晏迟伸出的手凝在半空中,默默收了回来,正色道:“怎的,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麻烦事儿挺多。
都和你有关。
楚歇微微一笑:“没有,是你多疑了。”
“那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他狐疑地追问。
剧情这么难走,就没让我开心过。
楚歇继续微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我特地备了一桌酒席。”太子试探性地抓着他右手将他往桌上带,看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品,香气浓郁扑鼻,楚歇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便算作庆功宴了。”
楚歇端着半永久小号假笑,体贴入微地说:“辛苦殿下了。”
眼风淡淡地扫过一桌佳肴。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殿下,你庆功宴里有一碗菜被下了毒。
还是要命的那种。
听到楚歇温润地附和,江晏迟神色缓释,看上去极其愉悦。
如今站着靠近了看,太子殿下果真比半年前又要长高了一些,已经到他的眉梢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见江晏迟眉毛很浓,剑眉星目之中隐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玄色祥云图腾的披风往身上一披,又站在殿外灯火阑珊中等人的模样……倒真的颇有一国太子的尊荣。
想当初刚把他从冷宫里带出来时,还穿着一身破烂长衫,活像个小乞丐呢。
小崽子还生得好看,再过两年也该许亲了吧。
只是那时候,自己应该死了。看不到了。
本来看守冷宫的小喜子被江晏迟要来了东宫服侍。那小太监年纪虽小,可人机灵又讨巧。一回子的功夫就将东宫打理得像模像样。
楚歇被太子殿下如座上宾般迎进去,小喜子瞅了一眼殿下妥帖搀着对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刚想上前服侍,就被一语屏退。
太子想同那人独处。
楚歇只见桌上摆着两坛酒,其中一坛已经喝得见了底。太子嫌它碍事,轻轻一推便滚到了一旁。
楚歇素来都是不碰酒的,喝酒伤胃。
显然今日,江晏迟的兴致极高。他坐下后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的酒,想哄着他喝一些下去,楚歇看这架势,觉得太子像是有话要说,倒是也不着急喝酒,而是婉拒一般,用葱白的手指,将酒杯推挪向另一处。
一双即漂亮的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江晏迟。
靠近了些看得更清楚。
太子眉峰极其锐利,眉骨下一片凹下的阴影使得眼神看上去更显深邃。因为酒气脸颊染上些许绯红。
他本是与楚歇面对面坐着,见他几乎不动筷子,也不沾酒杯,便贴着他坐在了身边。手稍稍碰着了楚歇的小指,就见他将手撤回些许。
“怎的了?这些饭菜不大合你胃口吗?”江晏迟问,”那你爱吃些什么口味的?我叫人去做,你自北境而来,想来,应当是爱吃这些的。”
太子的手炽热而温暖,不容避开地附在他的手的手背上。过分的亲昵让楚歇有些不自在,想要将手抽回来,可不知怎的,察觉到自己的这一动作后,那人将手握得更紧了,仿佛不容他挣脱一般的执拗。
看来今天,这位太子果然是有话要说。
“阿牧,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你知道吗?户部尚书王琦,被流放了。这,王琦素日以来和楚歇是一路的,惯会仗势欺人……”
话还说未说完。便听到身边人轻轻的打断。
“楚歇惯会,仗势欺人?”
太子自斟自饮。又吞了一杯烈酒下肚。只说:“阿牧,你别怕。我已经入主东宫……我,我会护着你的。”
楚歇说:“太子殿下,你醉了。”
“我没醉。”
“你多大了呀?”太子又问。
“我永安十二年生的。”楚歇照着许纯牧的生辰答。答完以后才想着,太子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上头还有个哥哥吧,我认得你哥哥,你既然是许家的人,为什么不跟着你父亲和哥哥一起学弯弓射箭学骑马呢?”江晏迟又问。
“我自生下来,身子骨变不好,学不了这些。”楚歇敷衍地回答,并不太想在这问题上继续下去。
他往日里没看出来,太子是个如此八卦的人。
可不知江晏迟从里头听出他什么意思,眼神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刚拿起的筷子都搁下了。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皇都。你这样的,家里人竟也放心撇开你不管。”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许家的男儿从没怕过什么。”
江晏迟醉眼朦胧,嘴角弯起笑意。
“你是几时到的皇都。”
“约摸两三年前吧。”
楚歇想着,好家伙,这套话没完没了。
太子生性多疑,难不成又是何处被瞧出了什么破绽,如此想来,也有点紧张,手指微微一蜷,在桌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声响。
江晏迟听见了。
他难得地停下话来没有再接着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楚歇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满满地都是怜惜。就通过刚刚的三言两语,江晏迟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已经给楚歇扣上一个因体弱而不得家人宠爱,被不公对待的可怜身世。
若当真是许家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又怎么会让他进到楚府里,吃那些苦受那些罪。怎会让他孤身一人流落到这皇城中来。怎会放任他留在奸佞楚歇身旁,任由他一次次以身犯险。
想他兄长许长陵,那可是京城里叱咤有名的人物,娶了尚书家的嫡女,皇城里宅子也有好几处,上头有侯位等着承袭,日子过得又潇洒又清闲。
许纯牧倒是一直被养在苦寒的边境,传言有三十万兵权,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可见,传闻不可尽信。
不过是偏心长子,嫌恶幼子罢了。
江晏迟依旧温温地笑着,眼底却生了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