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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8(2 / 2)


呵,还是这么大的排场。

程怀憬翻身下马,船头早有仆从笑盈盈地迎过来。走到近前,躬身行礼道:“程大人,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

一别两年余,如今都已是官身了。

程怀憬手盘鞭梢,举目望去,画舫内依稀传来丝弦声。琴音灵动有流水潺潺意,想是那丘樗又在抚琴。看来今日到的,不单单是他与李仙尘二人。

程怀憬便点了点头,由仆童引着上了传。乌皮靴踏在甲板上,微微晃动。

早有仆从替他解去斗篷衣,使女打起帘子,将程怀憬引入舱内。移步入内,立刻暖香袭人,扑鼻阵阵桃花醉沉郁的酒味。

程怀憬抬眉,桃花眼转了转,就见左边厢丘樗衣襟大敞盘膝而坐,正在抚弄《高山流水》。刘仃双颊酡红,胸腹处肌肤微微泛出粉色,想必不光是服了丹丸散,又兼饮酒半醉,倒是与别前他所熟悉的形象相符。

眼光微转,唯独没见到那位惯爱奉承的贾奉。

同船三人,只有李仙尘像是丝毫不曾醉。发髻梳的整整齐齐,黑白纹常服微敞,迎面正对着他跪坐。依然眸如点漆,泠泠然如松下石。

程怀憬自进来后,环顾四周,一直不曾开口寒暄。李仙尘便也不吱声,只是已递到唇边的那半杯桃花醉却像是凝住了,许久后,喉结滚了一下。

“五郎,好久不见。”

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许多。

程怀憬淡淡地笑了一下,往前举步,抬眸也含笑接了句。“好久不见了,二十三郎。”

这句话后,程怀憬又顿了顿,仿佛一时间想不起该如何继续。

李仙尘用点漆般的眸子望着他,轻微下垂的眼角动了动,随后撤去唇边的桃花醉,淡淡地道:“五郎风采尤胜当年,不枉负,为兄思慕如狂。”

当着丘樗与刘仃的面,李仙尘竟然将这段私情坦荡地挑开了,再也不像当年遮遮掩掩。又或是拿着契兄弟的幌子,与他半真半假的调情。

程怀憬眉头微蹙,刘仃突然间一脚踹翻了酒案,踉跄起身,顺手从随护部曲腰侧拔出佩剑。

“刘兄?”

“刘七郎!”

丘樗忙放下琴,从右侧斜刺里扑过来。却到底迟了!刘仃已经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刘氏部曲的剑是极利,光芒闪闪寒光凛冽。

刘仃举剑指向刚步入船舱内的程怀憬,散发掉在脸颊两侧,咬了一缕青丝在口唇内,咬牙切齿。

“刘七郎,你做什么!”李仙尘也变了脸色,蓦然起身。

“我要杀了这厮!”

刘仃醉的厉害,用剑尖指着程怀憬破口大骂。“当日你初到长安,是陇西李氏二十三郎举荐的你!又带挈你四处奔走,他何曾有哪处亏待了你?可你……你!”

骂人的话居然也能卡住。

程怀憬半垂着眼,淡淡地勾唇一笑,用两指夹住剑尖。

“弟刚自淮地归来,不知何处对不起诸位,今日竟然刀兵相向?”

“呸!”

刘仃啐到他脸上,连唾沫里都沾着桃花醉的酒气。

程怀憬不动声色,笑了笑,然后将那只手收入袖中,顿了顿又道:“还望各位明示!”

说罢退后半步,乌皮靴抵在画舫船舱门口,冲着刘仃反倒躬身行了个礼。

“刘七郎,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程五郎刚回来,有什么气话且缓缓再说!”

丘樗松了口气,与旁边仆从们一拥而上,死命架住刘仃胳膊。李仙尘劈手夺过刘仃握在手中的长剑,猛地掷出去,从大开的舷窗掷入江中。

宝剑入水,不过泛起一串串水花,随后立即沉入江底。

李仙尘胸口剧烈起伏,敞开的常服内肌肤血色上涌,想必刚才冲的太急,呼吸都有些不稳。

“二十三郎,你为他病成这样,怎地今日还是如此心软!”刘仃被丘樗与仆从一左一右夹住,使不得力气,只愤愤然地啐了一口。“你就是这毛病,须见不得美人!别忘了大皇子是如何逼迫你……”

丘樗忙抬起衣袖掩住刘仃口鼻,笑着把人往外推。“走走,刘七郎你刚才喝了许多酒,且出去透透风!”

李、刘、丘,三家仆从们也都不声不响地退出船舱,一时静悄悄的,居然只剩下李仙尘与程怀憬二人。两人眼下又凑得极近,彼此眼底甚至都能见到对方的倒影。李仙尘俯身,呼吸越发促急,猛地捉住程怀憬衣袖,似乎恨不得拥他入怀。

程怀憬侧开身,轻轻推开李仙尘,淡淡道:“方才刘七郎说你久病……”

“五郎!”

李仙尘眼角轻垂,回身从几案取过杯盏,递到他手边。“平白淘了一场气,倒还不曾敬五郎一杯酒。”

程怀憬望着白玉杯中微微晃动的桃花醉,默了默,又追问道:“你这身子骨怎么了?”

“你当真挂念?”李仙尘不答反问,唇边笑容忽然转凉,颇带讥讽。“一别两年余,为兄曾去过三封信,五郎只字未回。如今五郎到了长安,入住弘农杨氏私宅已有八日,若不是为兄托了刘七郎去邀,为兄如今想要见五郎一面……也难如登天啊!”

他总是将话题轻巧拨开。

程怀憬心头疑云越深。前世李仙尘从不曾入朝,到底是他个性散漫,还是别有缘故?他总须弄个明白。何况陇西李家势必是要与中宫与大皇子为一个阵营,李仙尘此人,是友是敌,他总须摸个脉络分明。

他接过杯盏,沉吟道:“淮地闹灾,弟困顿于彼处,况且,总有诸多隐秘不足为人道。故不曾回信。”

“便是与为兄,也不足道吗?”

李仙尘面色像是极为失望,不等程怀憬答他,再次倾身向前,修长手指压住白玉杯沿,顺势握住程怀憬握杯的手。又叹了一声道:“五郎也不须瞒我!为兄知晓,你心里头从来不挂念长安。只是……”

这声“只是”后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程怀憬目光轻垂,殷红薄唇似笑非笑。从李仙尘手下将指尖抽出,抽到一半,却又被霍然拽住。他竟然被扯入李仙尘怀里,身子歪了,一屁股坐在李仙尘膝盖上。

李仙尘目光通红,强行抱住人坐在舱内。“从前在长安,为兄总是克制。刘七郎说得对,我就不该对你心软!”

历来诸事由心散散漫漫的李仙尘,今日却格外放肆,灼热呼吸喷洒在他面皮,整个人低头凑下来。唇角带着湿润的桃花醉香味,居然仓促地凑近来吻他!

程怀憬急忙侧脸躲开,那个吻便落在了他下颌。

“二十三郎!”

程怀憬顿时恼羞成怒,大声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

“陇西李氏狂生二十三郎,早已为五郎你入了魔!”李仙尘口中呵呵惨笑道,“如痴如醉,恨不能成为五郎入幕之宾!如今借了这酒,不过想聊以慰相思。”

顿了顿,又恨声道:“欢愉之事,你与燕王那厮都做得!为何却每每惧为兄如虎狼?!”

话语越来越不成体统,眼见着今日竟然不能善了。

程怀憬心内大惊,身子挣了挣,脚下微动。正思量要不要暴露会武的秘密,突然一僵。隔着黑白纹丝麻常服,咻咻的,李仙尘居然已经抵住他xxxx(jj不让我写锁了很多次了)。

“别动!”李仙尘声音沙哑,呼吸越来越沉,醉意汹涌。

“倘若五郎若是再动半分,为兄怕是当真……再也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仙尘:我都入魔了,人设可以ooc了。

程怀憬:一个两个的,都疯了。

秦肃:(持续下线的秦肃,持续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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