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的话吓到了,猛地张开了双眼。视线渐渐清晰,耳边的音乐声也慢慢重新环绕。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那是快陷入梦境之际做的短暂的梦,她并没有忽然问裴玄度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长出了一口气后,她坐直了身子。
裴玄度注意到她的动作,把音乐声调小了,问她,“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也没有睡着。”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陌生的街景,“是快到了吗?”
“嗯,过了前面的路口,再有三公里就到了。”裴玄度朝她笑了笑,“杨老师害怕鬼屋吗?”
“小时候去那种坐着小火车进去的鬼屋,倒是不太害怕。长大以后再没玩过了。”
“坐小火车进去的鬼屋?那得是多早以前的事了,我们要去的那个是要全程自己探索的,好像还得做任务。”
听到这里,杨露白觉得有些郁闷。
她胆子不算小,不怕过山车也不怕跳楼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种需要自己去控制的东西会感到害怕,比如至今没学会的游泳,再比如走着进鬼屋。
但她想着到时候既有他们几个又有摄影师,再恐怖的气氛应该都变得不太恐怖了,就还是嘴硬着回了裴玄度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玄度沉默了一阵,再开口的时候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他问,“露白,你很害怕吗?”
“......我不是刚刚还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我不是说这个。是刚刚听到你说梦话了。”
本来还在腹诽裴玄度在说什么的杨露白一下子被噎住了,她清了清嗓,装傻道,“我忘了刚刚做了什么梦了,也不记得说了什么话。我,我有时候就是会说奇怪的梦话,没什么实际含义,你不用往心里去。”
裴玄度笑了,“你要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么紧张干嘛?杨老师,你这说谎技术有待提高。”
车子驶过路口开始直行,杨露白目视着前方。
马路一眼望不到头。
她心里没再像刚刚那么七上八下,可能是因为反正已经被拆穿了,就也无所谓了吧。
安静了一会,裴玄度又说,“其实老天没有不放过你,只是不放过我。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那些被命运耍了的体验,基本上都是我带给你的,而不是所谓的命运。”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说,只要不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倒霉的。”
“你不是刚刚在餐厅还说......”
——还说仍然在追我。杨露白当然没办法把这种话直接说出来,话到喉咙就卡住了。
裴玄度很自然地接上她说一半的话,“杨老师别误会,我不是又要逃跑。我可以追你,但是你可以不答应啊,这样不就行了。”
“......”杨露白蹙眉,认真地问他,“裴玄度,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裴玄度笑了出来,“可以不抑制自己的感情去追自己喜欢的人时是很高兴的事,哪有什么受虐不受虐的?”
“一直被拒绝也高兴?”
他点点头,很坚定地回答两个字,“高兴。”
话音刚落,他就看出了杨露白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他似乎应该为此觉得得意,可是心里升腾起的想法确实完全相反的。因为他明白,自己一丁点的坚定都能让杨露白如获至宝,这恰恰说明从前的他真的做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