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不疾不徐,在一片夜色中驶进了竹南路,外头路灯昏昏暗暗的,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视觉。
这里她不曾来过,但也听说了一些,高低不就,风格各样的公馆别有格调落座在不同位置。
这里是盛州城富庶人家热衷的聚集地。
梧桐树立在车道两旁,昏黄的灯光,透过梧桐枝叶,懒懒地打在过往的轿车身上,留下一片静谧。
车子在一幢小洋楼楼下停了,她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抬头一看,入眼就看到面前四个大字——竹南公馆。
铁质栅栏门口竖着两盏小小的荷花样式路灯,两旁几簇绿叶从门缝处钻了出来,偶有冷风吹过,在灯光下摇曳。
她情不自禁缩了一下单薄的肩膀,却被他握住了手,掌心热热的,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
小李开车走了,只剩下两个人,她的心突地跳得飞快,由着他开了锁,牵着她走了进去。
小洋楼是复式的上下两层套房,小小庭院处还架着一个秋千,深深庭院,端的是风雅僻静,极其雅致。
正欣赏着,他的脚步忽然快了起来,她猛然站在原地,狠狠咽了口唾沫,却见他回头时,眼里一片黢黑,似深潭一般。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该知道的,说过的话不能再收回去。”
她不是想收回去,她只是好紧张,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好像要窒息了,如果他能主动一点,就好了。
但想着还不如自己先主动呢,她不想太受折磨了。
随即在他意外的眼神下,双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吻他。
真的是太久不见他了,好想好想,一点都不够啊。
好一会儿他才捧着她的脸,大声喘息,提醒她:“姨娘想在外面?”
“真是扫兴!”又是这称呼!她微带着湿润的眼恶狠狠地瞪他,落在他眼里就像是只臭脾气的兔子一般。
他闷笑一声,将她正面提了起来,在她耳边说:“腿圈在腰上…”
“不要!”她还穿着旗袍,那姿势太粗鲁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再次红了眼,果真乖乖听着他的示意动作,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锁骨处,由着他抱着自己进了小洋楼。
客厅里的八角灯亮得刺眼,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直到将她放在梦兰家纺的大床上。
他手里迫不及待地解开身上繁重的军装,那急切的动作与他脸上一派淡然的神色一点都不符。
今夜她哭了好多次,他一直在安慰她,多少次想中途放弃了,却又被她诱惑。
后半夜的他很莽撞,动作也不温柔,弄哭她好多次了,都没有前半夜那般怜惜她了……但她也不怨他,毕竟是自己点的火,再说后半夜她也快活儿。
哭泣有时候并不是真的想哭,大多是一种发泄的途径吧。
今夜端的是苦中作乐,当然,要是他中途不要老是姨娘姨娘地喊她就更好了。
………和谐和谐和谐…………
白日里醒来时,她还有些蒙圈自己所在何处,待看到旁边衣架挂着的军装外套,昨夜的记忆
如潮水般涌来……顿时整张脸,整个身子都浮起粉嫩嫩的颜色,她不自觉地抬手扇风,试图驱走脸上的燥热。
一进屋就见到她这样子,他问:“很热吗?”
她眼睛避开他的,结结巴巴:“没,就是脸热了些……”
他则是伸手贴在她额头上,才点了点头:“还好,没有发热,昨夜你睡着了总是踢被子,像个孩子似的。”
他这话简直让顾秋瑾无地自容,她现在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可心里又觉得不服气,她现在这样不也是因为他的原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扭过头去,不看他的脸……
许是说话这么久她都不看自己,康梓卿微一挑眉,随后双手捧住她微带着些许热意的俏脸,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里,低声问她:“害羞了?”
昨晚上她可不是这样的,那般热情,让人招架不住,要不是知道那是两人的第一次,他都有点怀疑了——虽然他有点喜欢。
不,应该是很喜欢才是。
他的眼睛很亮很亮,英俊的脸上丝毫不见昨晚熬夜的后遗症,眉眼处反而是水粉水粉的,甚是妖冶勾人。
大家不都说那般快活事儿女人是被滋润的一方吗?怎么放在他们俩人身上是反着来的?她有些抑郁了。
不甘心地回了一句:“才没有害羞!一般般吧。”
闻言,他的脸顿时有裂开的趋势,不由地冷声说道:“姨娘好像在埋怨我不够努力?这次我该好好表现一下。”
她顿时只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直到后面确实受不住了,肚子也饿极了,他才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已是中午时分,她坐在客厅餐桌旁,手指哆嗦着,拿着勺子舀着浓稠的瘦肉粥默默喝着,刚听他说这是小李从督军府带来的早餐,用砂锅装着,还有些温热。
喝了两碗,那饥肠辘辘的难受感终于散去,拿餐巾擦了擦嘴,她抬起头搜寻他的身影,没在客厅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才在小花园的秋千旁发现了他。
白色复古的圆桌,坐在白色木椅上的他,穿着白色衬衫,高挺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的镜框,更衬得他儒雅温吞,那双漂亮的手正缓缓翻着报纸。
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微一转头,见是她,嘴角一弯,将报纸合上,起身来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