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完电话,不疾不徐地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不出半小时,外面响起了开门声,几声脚步声过后,他的房门又被敲响了:“哥哥。”
林见汐倒进床,用被子捂住耳朵,当做没听见。
门外,江遇的声音越来越低,“哥哥……理理我好不好,和我说一句话,骂我?行。你已经好几天没和我说话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沙哑了:“求你了……”
外人可能至多能听出他声音变低了,但林见汐很清楚,他这是快要哭了。
江遇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哀求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彻底听不见。
他连抬起手再敲门的勇气都没有,额头抵着门,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脱力地倒在地上。
这一周里,林见汐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现在还算忍得住,不理他没关系,他会自己来想方设法和哥哥说话,说早安晚安,说工作,说今天的菜色。
这大概是他活到现在话最多的时候,他竭尽全力地想要借此补全空缺,可是不被回应的话语说得再多?没有意义,他越试图弥补,空缺越多。
每次对上林见汐无动于衷的眉眼,他都会发现,原来呼吸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困难到拼尽全力,?觉不到一丝氧气。
林见汐的身体被他困着,但他的心被林见汐捏在手里,他从来都不会是赢家。
门外的动静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来不曾来过。
林见汐抬起眼,看一眼窗外灰沉的天空,又收回视线,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的淤痕在渐渐消退,身上的咬痕?好了大半。
但江遇……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呢?
江遇是只进退维谷的困兽,前是深渊,后也是深渊,他慌乱地在原地徘徊,没办法前进,?没办法退后。
时间像是怀表里上锈的发条,走得越来越慢。
江遇没想到,他会在办公室里看到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不速之客。
他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下属们不明所以,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脸色,最后默契地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闲杂人等退场了,江遇才问:“你怎么在这?”
他压?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顾星站起身:“我来向林总汇报工作。”
“他不在公司,有什么报告,你直接给我。”
“除了工作,我还有别的事。”顾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江遇对她的敌意,但有一件事很重要,她斟酌?江遇的脸色,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一个月来,我一直打不通林总的电话,江秘书,请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发现自己打不通林见汐的电话后,她也和公司其他人交流过,然而Sherry给出的回复很出乎她的预料,Sherry说她们都能正常和林总联系,问了一圈下来,顾星才发现,她是被特别针对了。
可是为什么?林见汐再避嫌,?没有必要避到工作电话都不接吧?再想到其他人说他生病了在家休养,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就算再怎么荒唐,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而她见到江遇本人后,心里的猜测落实了六七分。
江遇看起来明显就是失控的模样,和林见汐在的时候大相径庭。
他这样放进娱乐圈准能吸引一大票高冷阴郁霸道总裁粉,但一个谈恋爱的人,一个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江遇缓缓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她:“我怎么知道?或许哥哥就是不想理你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刻,江遇就知道,他还是做不到冷静,他应该像个不动声色的胜利者,而不是气急败坏的丧家之犬。
尽管他现在就是。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林总,”顾星随口扯道:“听说林总一直和你住在一起,江秘书可以让我去拜访一下林总吗?”
“我说了,”江遇耐心迅速告罄:“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
“私事,不方便和你说。”
江遇想也没想:“不。”
“江秘书,”顾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林总生了什么病,连朋友都不能去探望?”
或许是她的语气、又或许是因为“朋友”这两个字,总之,江遇瞬间被激怒了。
“朋友?你算是他什么朋友?不好意思,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来没有听哥哥提起过你这个‘朋友’,另外,”江遇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深沉的眼眸仿佛午夜十二点的大雾,无端让人恐惧:“他是我的哥哥,能不能请你,离我哥哥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