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发起一声尖锐的嘶鸣,无数条瞑鲛从水底冲出,亮出尖牙和利爪,围杀上来。
阴天子掌中死气弥漫,一柄妖异森寒的古朴长剑赫然在手,剑锋所到之处,卷起暴雨一般的血瀑。
不知厮杀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瞑鲛却仿佛杀之不尽,从同类的血水中,源源不断地冲出。
雾越发浓郁,冥王之目也难以视物,阴天子听音辨位,然而狂风激起水浪,震耳的水声中还充斥着瞑鲛们杂乱尖锐的鸣叫声。
“他们想以叫声来干扰你的判断,”崔绝道,“陛下不用理会他们,以灵识去感知,不要依赖听觉。”
“嗯。”阴天子一剑劈开三条扑上来的瞑鲛,闭上眼睛,凝神,视力、听力陡然全失,然而脑中却赫然有一幅险象环生的广阔海景完整展开。
——怒涛翻滚,无边的水浪之下,成千上百条瞑鲛排成阵型,看似杂乱却分外有序地向这里?游来。
崔绝:“感知到了什么?”
“鳞悬阵。”
“对方兵法读得不错。”崔绝冷笑出声,“鳞悬阵灵活机动,各个小队轮流攻击、彼此替补,擅长打持久战,是围杀?们的好办法。”
阴天子:“不怕,有?。”
“?当然不怕,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崔绝道,“读了两页兵法,却只知照本宣科,香蜃城主恐怕是忘了,瞑鲛桀骜不驯,岂是那么好指挥的?”
阴天子了然,手臂一振,鬼炁灌注,森寒剑身上霎时死气暴涌,震慑人心的凄厉鬼唱从天际传来,似有数不尽的厉鬼,在众人耳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万鬼同哭。
鬼唱刺耳欲聋,插进原本的鸣叫声中,瞑鲛的攻势果然散乱下来。
阴天子趁势俯冲进海上,剑势浩荡,整片海域惨叫四起、血肉横飞,死气如暴风席卷海面,掀起血雨狂潮。
海水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遍处都是碎尸和血浪,激荡地冲刷着理智,瞑鲛们再也控制不住,发出狂乱的嚎叫,争先恐后的厮杀上来。
阵型荡然无存。
阴天子冷哼一声,挥起长剑,恐怖的冥王威压从剑势、死气、鬼唱……从四面八方散发出来。
瞑鲛的进攻杂乱无章、死伤惨重,却仍不肯后退,在外围焦躁地游走。
“别跟他们耗,”崔绝道,“后面的客轮很快就要来了,免得伤及无辜,往小府君那边去。”
“嗯。”阴天子挥剑杀出一条血路。
暗夜低垂,浓云涌动,阴天子边杀边退,踏浪疾奔,一剑劈开一条扑上来的瞑鲛,反手持剑一挡,避免腥血溅到崔绝身上,低声问:“冷吗?”
“不冷,”崔绝双臂搂紧他的脖子,柔声,“能陪陛下大杀四方,热血都沸腾起来。”
“哼,”阴天子轻笑,“谄媚。”
前方骤然掀起巨浪,阴天子蓦地收剑变掌,磅礴死气喷涌而?出,化作一叶扁舟,载着他们冲上浪头。
身后的瞑鲛刹那间被巨浪卷入海底。
阴天子脚踏死气从浪头俯冲而下,发丝和衣袂在暗夜的海风中飞扬。
“哗……”一个水花,白无常从水底钻出,仰脸看见他们,突然大笑起来,纵身跃出水面,踩着浪花飞掠而?走。
崔绝听到他的笑声,疑惑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快闪开。”
阴天子定睛看去,只见水面下漂浮着一大片白点,如同?绽放朵朵白花,竟是数不清的纸钱。
他搂着崔绝凌空一个翻身,利落地改变方向。
就听背后轰地一声爆响,纸钱在水中连环引爆,炸出犹如海啸一般的滔天巨浪,鲸骸和身边依附的凶兽一起被炸上了天。
阴天子被气笑:“这混蛋。”
布置了起爆术法却故意不告诉他们,想炸他们一脸水。
小府君从天而?降,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劈、砍、挑、刺,眨眼间尸骸遍野,偌大的海域几乎染成血色。
白无常踏水而来,他已现出原身,白衣白帽,长发飞扬,靠近过来假惺惺地关心:“刚才没炸到你们吧?”
崔绝:“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卧槽?!”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开个玩笑而?已!!!”
崔绝嫣然一笑:“?也跟你开玩笑的。”
“吁……”白无常放心下来:“你吓死我了哈哈哈。”
崔绝:“是三个月工资。”
“!!!?炸死你!!!”
阴天子看他们嬉闹了一阵,目光扫向身后,海浪已恢复平静,只剩漂浮在海面上的残尸和浓郁的血腥气:“瞑鲛没有跟上来。”
“你们遇到了瞑鲛?”小府君疑道,“那些东西为什么会攻击你们?”
阴天子:“他们归顺了活死灵。”
小府君吃了一惊,还?想说什么,被崔绝打断:“只是没跟上来,并未被杀干净,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偷袭,陛下,伤亡如何??”
阴天子看向伤痕累累的鬼差们,明白崔绝的意思:“嗯,尽快找地方修整。”
“那边有船!”白无常指着一个方向叫起来。
广阔的海面上,一艘轮船从海天一线出现,船上灯火通明,远远便可听到欢乐的音乐声从海浪中传来。
是一艘客轮。
众人伪装成落水的普通人被救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