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府君离开后,崔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笑着摇了摇头。
子衿……哈。
当年泰山老府君喝醉后给楚江王取的名字,还惹楚江王生了好大的气,如今小府君叫得倒挺顺口嘛。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白无常去盯段如锦,两天后的深夜,突然传回消息。
当时崔绝刚睡下,噩梦才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深入,手机铃声乍然响起,他猛地睁开眼睛,抓过手机:“喂?”
“你……睡……了……么……”白无常用虚无缥缈的声音慢慢问。
崔绝骤然从噩梦中挣脱,反应慢半拍,顿了顿,才气短声虚地问:“怎么了?”
白无常:“没怎么,我就想问问你睡了没。”
崔绝吁出一口气,懒洋洋地躺在枕头里,闷声:“刚睡。”
“哦。”
“嗯?”
“我想说,”白无常道,“在这个所有人都进入黑甜乡的深夜,我仍然埋伏在冷飕飕的破巷里,旁边还有个垃圾桶。”
“……”崔绝清醒过来,简直恨不得顺着手机信号过去暴打这厮,恶声:“所以你就打电话过来吵醒我?你要是不想干就回家睡觉去,我调黑无常来接你的任务。”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无常压低声音道,“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该死的新发现。”
崔绝认真起来:“嗯?什么发现。”
“我选的这个侦察点,头顶有个暗门子。”白无常十分严肃正经地表示。
崔绝:“……”
“姐姐是技术流,这小皮鞭嗖嗖的,你听到声音了没?客人叫得忒浪了,哎你说,真有这么带劲儿的吗。”
“……”崔绝只听到呼呼的寒风声。
白无常纳闷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崔绝深吸一口气,将蹿到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竭力表现地温文尔雅,问他:“你神经病啊?”
“你怎么骂人呢?”
崔绝确定这厮是大半夜盯梢又累又困,于是故意找茬呢,自己陪他浪费这好几分钟也算是脑子抽了。
正要直接挂电话,突然那边低骂了一句,崔绝蓦地感应到一丝危机,沉声问:“怎么……”
话没问完,听筒里的风声骤然变得粗砺,他眼前浮现出白无常纵身飞跃起来的景象。
几秒钟后,一阵玻璃破碎声,肯定是白无常一脚踹碎窗户,从外跳进室内,接着传来女人的尖叫,砰地一声巨响,手机应该掉在了地上,环境音和刺耳的电流音混杂响起。
崔绝霍地从床上起身,摁响床头铃,飞一样地飘掠到卧室电脑前。
马面娘娘冲进卧室的时候,崔绝已经让斩邪司去搜查白无常的位置,和回报楚江王今晚的动作。
“怎么了?”马面娘娘惊问,“做噩梦了?”
电脑对话框里传过来一个地址,崔绝一边换衣服,一边对马面娘娘道:“备车,我要出门。”
马面娘娘什么都没问,转头就走。
崔绝换好衣服走出阎罗殿的时候,一辆低调普通的黑色轿车正好停在门口。
地址是枉死城附近一个小镇,叫做彩鳞镇,车子一路飞驰,上了路之后马面娘娘才抽空问了一句:“大半夜抽什么风?”
“哈哈,”崔绝笑起来,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笑着说,“不知道我抽什么风,你还就盲目执行了?”
“这不是废话么,”马面娘娘道,“我端你碗还能不服你管?”
崔绝心道白无常那个混蛋就是端着我的碗,还不服我的管,大半夜打电话喊上司起来听墙角这种事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办出来的。
他将事情粗略地讲了一下。
马面娘娘皱眉:“白骨笑就是离谱,连盯个人都干不好,还打架,还得我们去救他。”
“不是去救他,”崔绝道,“我怕他打得嗨起来,一下把人家给打死了,我去救他的对手。”
马面娘娘:“你更离谱。”
半路上崔绝的手机再次响起来,白无常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你还记得那个暗门子吗?”
崔绝:“……”
“死了。”白无常恶声恶气,“妈的段如锦绝对有问题,他没事杀一个暗娼干什么?”
崔绝:“你看到段如锦动手了?”
“看到,但没能留下证据,他动作太快了,只一眨眼,那个女人的魂体就消散了。”
“魂片……”
“我抢到一个魂片,”白无常道,“等拿去补魂司做监测……操,补魂司是楚江王那边的。”
崔绝笑了笑:“没事,可以找别人,那魂片有什么明显问题吗?”
“怎么才算是明显问题呢?”白无常问,“有螣毒算吗?”
崔绝:“……”
这还不叫明显问题?我让你去调查什么的!
“好了,我懂了。”白无常道,“你在殿里等着吧,我明早就带着魂片回去。”
崔绝:“我在去彩鳞镇的路上了。”
白无常咦道:“你来干什么?这么点小事用不着劳你大架。”
崔绝解释道:“我刚才让斩邪司回报楚江王的情况,得知他今夜根本不在楚江殿。”
“哎?”
崔绝笑了一声,慢声细语道:“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的……啥……啥样啊?”白无常莫名磕巴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崔绝宣布:“如果楚江王现在也在彩鳞镇,我想,你可能没办法完完整整地回到阎罗殿了。”
“?!!”白无常怒叫起来:“你这语气忒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