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不起眼的纽扣落在了地上。
圣公看都没看满地碎尸,冷哼一句:“你知道这么多,必是幕后黑手,我岂能容你苟活?”
说罢,一把握住书卷,催出其中圣气,狠厉地击向云阳寒。
在他身后,一个遍身破碎血衣的模糊魂体从纽扣中艰难地凝出人影——崔绝在中掌的前一秒,将魂体尽纳入纽扣之中,凭借残存的冥王鬼炁,抵消圣公刚猛的掌力,从而逃过一劫。
他踉跄了两下,才慢慢爬起来,撩了一把披散的长发,又看向身上的血衣,啧了一声,哑声自嘲:“竟被打出原形,惨啊崔绝。”
“幸好……还有我的陛下。”他捡起地上的纽扣,接连捡了两下都没捡起来,半透明的指尖从纽扣上穿了过去。
“哈。”崔绝苦笑,他二指点在眉心,慢慢画了一个复杂的符纹,有微弱光芒在指尖颤巍巍地亮起。
他指尖连点几处大穴,魂体渐渐清晰,血衣和长发也渐渐消失,重新回归往日的体面模样。
他只大概修复了一下,术法极耗鬼炁,而他没有修为,消耗的是魂元,若耗费太多,回头被阴天子察觉到,怕是又要闹。
想到那人生气的模样,崔绝笑了一声,暗叹自己被惯坏了,曾经七百年不见都没什么,如今几天没见,就想得五脏六腑都疼,连他生气的模样都想。
他捡起纽扣,抬眼看向前方战圈,唇角勾了勾,身形鬼魅地靠近过去。
法阵之中,云阳寒正在满脸痛苦地吞噬上古灵魂,强大到恐怖的力量短时间内涌入经脉之中,奔流暴冲,纤细的脉络在这股强力的冲击下,几乎寸寸爆裂,他嗓间嘶吼,竭力运起心诀,拼死压制这股狂奔的妖力。
忽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背后袭来。
云阳寒猝不及防,被一掌击中背心,向前飞去,报冤行脱手而出,他踉跄回头,看到德门圣公负手走来的沉稳身影。
“你!”
“是你自寻死路。”圣公一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书卷,如同一位闲庭信步的大学士,缓缓走了过来。
云阳寒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你背信弃义!”
“无礼的指责。”圣公道,“圣塔供奉初代妖王和古神,是我妖界万民的信仰所在,你胆敢以异术毁之,实在不敬,我此举是为天下万民处置你,以万民的信义,何来背信弃义?”
他抬手,祭出书卷,霎时,圣光笼罩,无数古老的文字从书卷中飘出。
云阳寒面色大骇:“封印术?你敢封印我?”
“借你的性命一用。”圣公和蔼可亲地说着,从容施术,果然如崔绝所说,轻易便可拿下重伤的云阳寒。
他得意一笑,控制着云阳寒去连结那个上古灵魂,笑容却蓦地僵住。
只见在自己和云阳寒争斗的瞬息之间,那个灵魂已经踏出吞噬阵,他胸口插着长剑,腾腾的死气将他胸口灼烧得一片漆黑,却毫不在意,也没去拔剑,就这样带着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德门圣公。
圣公:“你……”
“德门的后人。”上古灵魂看向他,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多少年了,还是如此令人厌恶的气息。”
圣公死死盯着这个高大的灵魂,眼神畏惧而又贪婪,对方强悍的力量让他恐惧,又无比垂涎——圣塔穹隆上的封印是德门的,说明当年就是德门封印了此人,那么千百年后的今天,自己未尝不能重演历史。
当然在再次封印他之前,自己一定会将其力量悉数笑纳。
“快放开我!”云阳寒嗓音嘶哑地低吼,“你斗不过他,更吸收不了他!”
圣公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自己竟然被云阳氏的废物轻视了,他展开书卷,释放出刚正猛烈的圣气,对云阳寒淡淡地说:“莫非你以为我还不如你?”
云阳寒:“我有特殊的吞噬之法。”
“哦?”圣公诧异地看向他,自己的祀神诀来自魔主,而他的吞噬法又是来自哪里?
不要告诉他又是魔主。
云阳寒气急败坏:“与你无关!”
眼看着上古灵魂即将走到眼前,云阳寒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一声高亢鹤唳,悍然冲破圣公尚未完成的封印术,直冲天空,又蓦地俯冲下来,鹤翼伸展,犹如刀锋,斩向那个灵魂的头顶。
圣公没料到竟被他逃脱,登时暴怒,金色圣气卷起惊雷,一掌拍向云阳寒。
与此同时,灵魂拔出胸口的报冤行,在腾腾弥漫的死气中,狠狠砍向德门圣公。
刹那间,轰然巨响,三方力量剧烈碰撞,激起巨大的冲击波,群山为之震荡。
报冤行脱手飞出。
云阳寒下意识追去。
却见一只大手从虚空伸来,稳稳地握住报冤行的剑柄,霎时,泼天的死气从云层暴冲而来,遥远的天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号声,似有数不清的鬼魂,在阴云沉沉的广袤荒野中,发出凄厉的万鬼同哭。
电闪雷鸣之中,阴天子手握长剑,踏着浓郁爆涌的死气海潮,从虚空中一步一步走出。
云阳寒和德门圣公齐齐感觉到惊人的压迫力,几乎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吐出声音:“你……你是……谁?”
阴天子没有回答,提起长剑,指向面前三人,漠然道:“朕的冥后呢?”
作者有话要说:□□。
崔绝:这才叫“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