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童雀暴躁的声音从繁复衣服堆里传来。
崔绝笑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带他走呢?”
温和柔软的笑声,如江南四月和煦的春风,笃定从容的话语里却隐隐带着一股阴气,是久居上位、一字一句都浸透了血的雷厉森然。
男人咬牙哼道:“那就彻底留下吧。”
话音刚落,寂静的空气里刹那间响起嘈杂的喧嚣,长街两侧的高楼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身影,无数妖魔现出身形,奇形怪状的身体爬过屋顶,虎视眈眈地逼近过来。
“哈。”崔绝笑了一声。
阴天子一手将他搂入怀中,另一只手自然地垂着,掌心渐渐凝聚出黑色的火焰。
——死气是冥王专享,容易暴露身份,而烧尽一切邪魔的那落迦火,正适合送这群妖魔鬼怪去往黄泉。
不知谁喊了第一声。
顿时,街道里杀声震天,妖魔们从楼顶俯冲,发出亢奋的喊叫声。
“真吵。”阴天子不悦地哼了一声,抬手,火焰如同灵蛇,呼啸着烧向不自量力的小妖魔们。
长街上空,硝烟蒸腾,黑焰所到之处,惨叫声直冲云霄,数不尽的魂片犹如烟花,漫天飞起而又坠落,化作满街星雨。
楼顶传来烈烈的风声。
阴天子一掌击飞数只妖魔,蓦地回身,看到那个男人从楼上翩然跃下,夜风鼓动,繁复的婚服在血色的硝烟中放肆飞舞。
地面一震,那把插在地上的巨剑腾空飞起,被男人收回掌心。
他双手握住剑柄,尚未落地,凌空一个转身,抡起巨剑斩向阴天子的面门。
阴天子抬手一挡,黑焰凝成长剑,稳稳挡住杀招,接着单手抱住崔绝,另一只手持剑,悍然往前压去。
男人刚猛的巨剑竟被压得连退十几步,单膝跌跪下去,膝盖重重撞在地面,青石板上出现数道裂痕。
“你……”男人惊愕,“你究竟是什么人?”
崔绝从阴天子怀中探出头来,笑道:“是你惹不起的人。”
阴天子哼了一声,松开手,长剑重新化归火焰,反手一掌挥去,一条黑色的火龙蹿出。
长街霎时清场。
小妖魔们发出惊惶惨叫,连滚带爬地逃回两侧楼顶,胆战心惊地偷窥他们。
崔绝笑道:“这位朋友,我建议你以和为贵啊。”
男人忌惮地看着他们。
阴天子收起那落迦火,弹了弹崔绝的发丝,低声问:“有没有被呛到?”
“有啊。”崔绝掩唇,虚弱地咳了两声,嗔道,“魔魂烧起来实在太难闻了,全是罪恶的气息,都怪你,非得这么厉害,但凡你稍微弱一点,也不会眨眼间烧死这么多。”
阴天子笑起来。
“我说……”童雀疲惫的声音从脚边传来,“你们谁赢了?能不能先把我救出来?我就操了,这什么鬼衣服……我他妈脑袋都被裹住了!”
阴天子抬手,一道气箭射出,十几层礼服齐齐碎裂,一只四肢都被捆绑着的童雀光溜溜地滚了出来。
崔绝:“???”
阴天子:“……”
一件大红婚服飞来,罩住童雀的身体。
“卢煅你有病吧?”童雀挣扎着大骂,“都是男人挡什么挡,先解开绳子啊!”
崔绝心头一动:“他叫卢煅?姓卢?”
童雀:“他姓神,叫神经病!”
“哈。”崔绝笑了一声,看着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笑道:“卢先生,我们作为童雀的朋友,自然想带他走,但恐怕不能轻易如愿。”
卢煅:“不错。”
“夜深露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崔绝提议,“不如我们坐下谈谈。”
卢煅拄着巨剑,支撑住受伤的身体,狐疑地看着他,揣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崔绝:“我看你对童雀情根深种,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在说什么?”童雀震惊了,“就算回旋一百八十次我也不会嫁给他!”
崔绝:“那就三百六十次。”
“……操!”
崔绝笑起来,低头看向他,动了动嘴唇,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听说我谈判吃过亏?”
“那……”童雀知道自家判官大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心下稍安,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叮嘱:“那我的贞洁就交到你手里了哈。”
崔绝不由得想起他满是吻痕的脖颈,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微笑:“但请放心。”
阴天子沉默地看了童雀一眼,满眼糟心。
卢煅收起巨剑,弯腰抱起童雀:“既是雀儿朋友,请来喝一杯喜酒吧。”
童雀:“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