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持兵器一端,相互角力。
红衣者冷冷一笑:“偷渡?你们是这样定性的?”
黑无常:“不错。”
“然而这些亡魂可永远都不会渡过业海,因为我对他们的定性是——祭品。”
“他们以为你能带他们重返阳间,没想到却被你骗来献祭,只为了引动凶兽恶灵□□,逼使鬼门提督现身,你何其可恶?”
红衣者挑眉:“他们既选择冒险偷渡,就该有承受失败的决心。”
“伏诛吧。”
黑无常动怒,身上鬼炁暴涨。红衣者□□脱手,整个人被凌空甩起,倒飞出去,跌向怒波翻滚的海面。
海潮涌动,散发出浓郁血腥。无数凶兽恶灵在水面下暴躁地盘旋,随时准备扑上去争食跌落海中的亡魂。
一只凶兽等不及,腾出水面。
红衣者重重一脚踩在其头顶,站稳脚跟。
凶兽暴怒,想要甩下他,却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禁锢住,无论怎么腾跃翻滚,都无法离开海面。
红衣者立在凶兽头顶,转头看向潜艇之上的鬼门提督:“这就是你不出手的原因?”
鬼门提督答非所问:“你脚下三千丈,是老师的葬魂之地。”
“你!”
“不在老师面前杀你,是我最后的同门情谊。”
“哈,矫情什么?你站在这里看着,与你亲自动手有什么两样?”
“不一样,”鬼门提督平静地解释,“黑无常需要缉拿你回去审判,至少能留你残魂,而我亲自动手,你只会魂飞魄散。”
红衣者暴怒。
只见鬼门提督一手按在佩刀上,淡淡地说:“毕竟,我想清理门户很久了。”
红衣者突然笑起来:“不妨试试。”
语罢,他双掌相合,十指翻动。
与此同时,被勾魂索缠住的□□腾空而起,仿佛有什么封印骤然解开,枪杆上的魔影发出一阵嘈杂尖戾的咆哮,齐齐攻向黑无常。
黑无常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威压,勾魂索挥舞,魔影纷纷被击碎成魂片。
随着魔影破碎,空气中的魔气浓郁起来,破碎的魔魂带着令人压抑的恐怖威压,落入翻滚着血腥气的海潮中。
充满罪孽的恶魔之魂,向来是凶兽恶灵最狂爱的美食。
业海之上顿时怒浪滔天,无数凶兽恶灵冲出海面,在魔魂的引诱下,渐渐失控。
红衣者双手结成一个复杂的手印。
鬼门提督认出那个手印,脸色骤变,抬手按在佩刀上,厉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
“航道结界是老师一生的心血!”
“那又怎样?我说我要血洗航道,就要血洗航道,老师也不能拦我,”红衣者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妖异的笑容,稚嫩的声音在血腥海风中微微颤抖,“谁叫……他先走了呢。”
说罢,他手印一翻,按向下方的海面。
法诀吐落,一阵震耳裂响,航道两侧的结界陡然爬满悚然裂纹。
鬼门提督掌心寒光一闪,弧刀出鞘,浓烈的孤寂肃杀之气泼天而来。
“阵灵圣印,镇。”
雪亮弧刀凌空腾起,化作一个法印从天而降。
然而在法印落下的前一秒,一个恐怖魔影乍然从红衣者身后浮现——他现出了恶魔相。
只听一声惊天巨响,结界轰然炸裂。
巨震掀起骇浪,怒涨的黑色海水冲入航道,裹挟着震慑人心的血腥味,失去结界的阻隔,渡船上满载的旅客彻底暴露。
航道不再安全。
整个业海都被新鲜的灵魂气息惊醒,无数凶兽恶灵浮出水面,发出昂扬的咆哮,狂乱地扑向渡船。
阴天子一把将崔绝拉到身后,翻手挥去,掌威浩荡,凶兽恶灵猝不及防,瞬间被拍成碎片。
他掌风未停,反手击向红衣者。
却见那人在阵灵圣印落下的一瞬间,纵身跳入海中。
震耳的海浪声中,红衣者空灵而又诡异的笑声清晰传来:“二师兄,多谢你的阵灵圣印,再会。”
鬼门提督蓦地反应过来被骗,刚要召回圣印。
海面骤然狂风大作,怒浪直冲云霄。
一个阴森恐怖的魔影驾着巨浪腾起,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将法印一口吞下,眨眼间落回大海。
随着魔影消失,海浪顷刻间平息。
崔绝扑到船边,抓着船舷使劲往海底看,却已经难觅红衣者的魔影。
背后传来羽翼扇动的声音。
黑无常落下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崔绝道,“去冥鲲七号,我有话要问鬼门提督。”
“好,”黑无常习惯性上前一步,伸手去拉他,“你没有修为,我带你飞过去……”
话未说完,眼前鬼影一闪,已没有崔绝的身影。
黑无常疑惑抬头,看到阴天子抱着崔绝纵身跃起,穿过迷蒙的海雾,落在潜艇舰桥上。
鬼门提督没想到竟会见到这二位,微愕:“陛下?判官大人?”
“虚礼就免了。”阴天子放下崔绝,“判官有话问你,如实回答。”
鬼门提督:“是。”
冥鲲七号沉入海中,向着鬼门关的方向快速驶去。
潜艇内舱,鬼门提督军姿挺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崔绝坐在沙发上,接过黑无常递来的茶杯,端在手里,问:“阵灵圣印是什么?”
鬼门提督:“是阵门信物,在修补法阵时,可以压制周遭魂灵,帮助稳定,本来由东方有雪保管,他卸除护阵师职责之后交给了我。”
压制魂灵……崔绝眉头微微蹙起:“此人夺你阵灵圣印,定是想对哪里的法阵下手……他是你师弟?”
鬼门提督:“嗯,他叫花欲燃。”
崔绝突然想起千寻竹的那张师门合照,里面有个神采飞扬的红衣少年,那就是多年前的花欲燃吗?
可他为什么会化作魔影?
“先喝点热茶。”阴天子打断他的思路,屈指在茶杯上敲了敲。
崔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花欲燃似乎是个魔物,他什么时候入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