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妍凑过去看,只见那每一页上面,都密密麻麻写着几千个字,写得又小又密,婉妍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一片头晕目眩,赶忙带着目光逃离,心中一连惊呼几声:
好家伙,这东西看不得,看不得。
然而宣奕非但不觉得晕,反而一页一页飞快地翻着,目光快速地浏览着。
他那专注而沉稳的眼神说明,他对其中的每一页都了如指掌。
宣奕一边快速翻着,一边小声叨叨着:“灵州的馥香楼上个月收益怎么这么惨,明明都是千挑万选的姑娘……才净赚两千余两银子,定是那总管贪多,没有认真履行我严格要求的待客时间与条件,必须要把那的总管换掉,真是吃闲饭的玩意儿!
嗯……凉州的墨韵斋倒是步入正轨了,看来当初直接吞下当地的龙头艺馆是正确的,不然也不会七个月时间,就做成凉州第一斋了,下一步可以在凉州周围再布局一家了……
海城的玲珑居怎么收益不增反降,想必是菜式融合不到位,看来必须要再挖几个墙角,补几个擅长西南菜式的厨子上去……还有这位置也不行,得再往东去十四里,才是两个饭点时,往来最密集的地点……”
宣奕自顾自说得投入,婉妍却挠着脑袋听不懂,又太过无聊,便用脚尖踢了踢宣奕的腿,抱怨道:
“喂,你不是来取银子置办房屋的嘛,怎么看上账本了?房子还买不买了?”
面对婉妍的挑衅,宣奕连头都没抬,整个人陷在账本中根本无法自拔。
婉妍自然知道,这个家伙一拿到账本就成了这副德行,只得靠在一个柜子上,慢慢等他从账本的世界回来。
看着坐在地上,整个人整颗心都扑在账本上的宣奕,婉妍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他。
那是八年前,兄妹两个都还不到八岁。
那是婉妍第一次带着宣奕去馥香楼。
在馥香楼高大又豪华的门楣之下,进进出出的,无不是人高马大、锦衣玉带的男子。
两个戴着帷帽的小娃娃站在这门口,显得尤为矮小。
然而两人就是这样走了进去,径直穿过了金碧辉煌的大堂,一直走到楼梯后侧的木台边。
站在木台后面打着算盘的,是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他认真地算着账,根本没有看到木台后,两个叠罗汉加起来都没木台高的小孩。
“咳咳。”
一个稚嫩的女声,轻轻咳了两声,毫无客气地昭告自己的存在。
这奶唧唧、软巴巴的声音,任谁听都是哪家的小奶娃着了风,咳嗽两声。
然而那男子却如临大敌一般,立刻扔下算盘,快步走出账台,“扑通”一声就单膝跪在了两个孩子脚边,恭敬地问好道:
“白老板,您今日怎么大驾光临,是您有什么吩咐吗?”
两个孩子闻言,都伸手将帷帽取下。
帷帽之下,是一个男娃一个女娃,都长得雪团子一般,个子都一般高。
女娃摇了摇头,只道:“无事张叔,我顺路来看看。”
声音奶奶的,口气却是超出年纪的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