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顿原本轻松愉快的早餐吃到最后,不出所料又变成了相对而坐,默然无语,各自思索,各自沉重。
等吃完后,婉妍便去了刑部官府,蘅笠也去了北镇抚司。
虽然和一迁和林一峰已经在锦衣卫关押了四个多月,但由于婉妍是第一日归职,锦衣卫和刑部都没有让婉妍立刻就去,而是给了她大量的卷宗让她先了解一下。
“哎呦……”
婉妍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山后直起了酸痛无比的身子揉了揉,然而从正面看去,甚至都无法看到婉妍的头顶,满当当的卷宗将婉妍的身形完全隐没其后了。
“这年头栽赃陷害也不是个容易的活计啊……还要准备这么些东西,也是挺辛苦的了。”婉妍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小声嘀咕着,只觉得眼睛又酸又痛。
事实上要是让婉妍此时复述一下她今日所看卷宗的内容,婉妍恐怕只能苍白地评价一下“内容丰富、情节合理、节奏紧凑、语言优美”了,因为虽然她坐在这里勤勤恳恳一整天,手不释卷地扮演着捍卫正义的京都勤劳司法事业建设者的角色,但实际上她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一遍走走过场,把这一本本说得确有其事,一项项证据列的言之凿凿的卷宗都当成街头的小说话本子看。
因为这些卷宗确实都是些话本子,真实性毫无疑问是没有的,恶意倒是满满当当,只是作者的文学水平相较于街头写手要更高,文笔也更优美,行文更流畅一些,看起来倒是舒服不少,甚至让婉妍有了想冲到街上。买上一把瓜子与之相配的冲动。
等婉妍终于熬到了可以回家,早就已经看得老眼昏花,不禁感叹他们刑部真乃深藏不露,这一个个写口供,写证词写得那叫一个绝妙,完美地刻画出了和一迁和林仪峰这两个罪大恶极、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奸臣形象。
但婉妍也不由得有几分婉惜,若是能把这些卷宗的主人公换一个人,比如换成任霖阁,那这些卷宗就不进文辞优美,还具有极高的真实性,堪称完美了。
之后的一连三天,婉妍的工作都是在这里整理有关此案的卷宗,等待锦衣卫那边请她去提审,在这段时间中,婉妍还顺手办了几件积压时间长的疑难杂安,还顺路去刑部大牢审了几个硬骨头。
“好了,既然都说了,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我家姊就要回去了,我今日想多陪陪她。”
刑部大牢中,婉妍将手中锋利却不过一指长的小匕首扔到木桌上,接过一旁下属递来的白色绢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雪白的绢帕立刻被斑驳的血迹沾染得不再洁净。
“小宣大人您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就可以了。”
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恭敬地弓着腰,客客气气地对婉妍说道。
这人就是从刑部下属刑部司调来都官司的新侍郎,于潼,他既是婉妍前职位的继任者,也是婉妍最直属的下属。
婉妍点点头,把绢帕又还给了于潼,转身就大步走出了阴暗的牢房,忍不住动动胳膊又扭扭脖子,好好活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