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要来也没那么快,从真定府赶到邺城都得多久,何况还要调兵遣将。”
“不是说打赢了吗?没有援军卫小将军也把胡虏赶跑了!真乃我大乾战神!”
“是啊!卫小将军好似前几个月才换防过来,听说也没带多少兵将啊!”
“不过好似立了首功的不是卫小将军,而是一个庄户人家的小子。”
“啊?你如何得知?”
“我小舅子媳妇的表哥在府衙当衙役,我方才遇见他提了一句。”
“真的假的?什么庄户小子竟然立了头功?怎么立的?”
“哎呀,人家也没细说,一会进茶楼听说书先生仔细分说不就清楚啦?”
“说书说书,也不能完全当真啊!”
你一言我一语,张德源不知怎么把那个“庄户人家的小子立了头功”听得特别清楚,他隐隐感觉到,这立了头功的,没准是他家的熊儿子。
倒不是他盲目自信,而是他了解当下社会,也了解自家儿子,要说邺城方圆百里的庄户人家的小子,还能找出谁家小子能比他这个儿子更有能耐的不成?
在现代时他虽然并不过问儿子的工作,当然也问不出什么来,但从他偶尔发回家的信息里,他知道儿子的工作并不轻松,甚至经常伴随着危险。
在热武器时代,儿子都能做好他的工作且没有受过伤,张德源相信他这次也不会有事。
“家里应该没事。”张德源对两个弟弟说道,看着弟弟们疑惑不解的眼神,他补了一句:“有珲哥儿在。”
张德广和张德进看兄长都这么说,也稍微安了点心。也是,看看珲哥儿领着大伙做的那些事,打起仗来能顶他们三兄弟还多呢!
终于轮到他们进场了,只见从茶楼出来的人脸上俱都带着赞叹不已的神色,但是古时也讲究不剧透以免坏人生意,众人都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议论什么。
三兄弟进了茶楼,只剩最边边的一个茶座还有位置,茶座里已经坐了另外三人,以往是不会有人愿意拼桌的,但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入座后还有不少人也进了门坐在过道里,因此大家也只能接受拼桌。
张德广忍着肉疼掏出了二两半的银子,除了他们三兄弟一人五百文的茶位费,一壶茶还要一两银子,水可以一直续,可他们三兄弟别说续水了,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
这茶楼原本也算清雅之处,说书的在一层,二层是为雅间,可此时二层大概并无什么人去,一层的茶客看起来什么人都有,穿着从锦缎皮毛到张德源三兄弟这样的粗布蓝衫各式各样。
人们挤挤攘攘,坐好的好整以暇,没坐好的等着伙计给自己安排座位,好一阵子才终于安置妥当,只听得台上一声锣响,堂下安静下来。
众人目光齐齐汇聚在台上那刚走出来的说书先生身上,听说这茶楼的说书先生是有功名在身的,只见他三十来岁,中等身材,面容儒雅,一身青色长袍,头戴同色幞巾,左手一把折扇,右手拿着一方磨的光滑的醒木。
这是说书先生讲的第四场了。
捷报刚快马加鞭送到真定府,他便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尽可能详尽的第一手资料,只可惜送信的兵士了解的也不太多,但是没关系,他们说书的最擅长的便是艺术加工。
但毕竟是刚刚发生的大仗,众人前来是为了了解战况经过的,为了显得自己讲的东西真实性更强,夯实自己消息第一灵通的江湖地位,说书先生略过了以往那些虚头巴脑的开场白,开口就言道:
“诸位客官,据小生所知,此战我大乾以少胜多,除了有赖卫小将军神勇非凡之外,更有我翼州一少年英雄,乃邺城莘庄张家年方十五的长孙张晓珲,带领麾下响尾蛇突击队潜入敌营,并以一人之功力斩北胡汗王,立下首功!”
说书先生话音刚落,那句“客官若要知晓张小英雄如何立下这盖世功勋,且听我细细道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道刺耳的“噹啷”声不合时宜地在堂下一个角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