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以为小娘子多是吟诗作画,女红刺绣,抚琴烹茶,管理中馈种种,从不知晓原来她们能做的还有更多。
他常听母亲在他面前念叨诸如威远侯世子嫡长女如何人才出众,绣的蝴蝶像是能飞起来一般,又或是礼部尚书的孙女儿出口成章,秀外慧中。
他常年在军中,回京城的时日并不多,从他十五岁起,只要他一回去,母亲定会大宴宾客,举行各种名堂的赏花会,实则是盼他能看上哪家闺秀,好赶紧定下婚约。
他已经十八周岁了,大哥十八周岁都已经当爹了,他家是武将世家,往往都会尽早成婚,就怕万一战死没了后代。
回京以后,就听从母亲安排罢,娶一个像张小娘子这般的女子为妻也不错。
卫小将军默默在心里做了决定。
吴老丈身后跟着六七个神情局促的村民走进了屋子,有男有女,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
“卫小将军,小张大夫,这些人都是近期身子不适的。”吴老丈对两人道。
“只有这么多吗?没有旁人了吗?”张晓瑛问。
“我再出去仔细问一遍。”吴老丈道。
方才他可看到了,卫小将军帮小张大夫磨着墨呢,他们进门才放下墨条的,可见小张大夫很受卫小将军重用,她的话自然要认真对待。
“辛苦阿伯了。”张晓瑛对吴老丈行了个礼。
“不敢不敢,小张大夫先忙。”吴老丈赶紧出去了。
张晓瑛坐下来,发现这几个村民很是紧张,于是和颜悦色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就是问几个小问题,看看大家有没有染上牛痘,如果染上了,恭喜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天花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小娘子的话怎么听不懂呢?这牛身上的牛痘跟天花又能有何相干?一个是人得的,一个是牛得的呀,难不成这牛痘也是天花?
村民们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没事的,不会传染,不用担心,你们看卫小将军都来了。”
看着村民害怕的样子,张晓瑛意识到自己提天花吓到人了,忙安抚道。
也是啊,如果会传染,卫小将军这样的贵人还能来吗?
虽然还是不明白咋回事,但是村民们也都松了口气。
张晓瑛也不再多说,开始一个个做问询,一边问一边填进表格。
她的表格都是现做的,需要一张张地画,调查事项也是现填,一张A4纸大小的也只能填三个人的资料,分成八格,最上面一行分别填着姓名、性别、年龄、接触史、发病日期、症状、后遗症、住址。
七个村民中只有一对是夫妻,就是吴三全夫妇,他家得牛痘的牛就是张晓瑛买了的母牛,那母牛生了小牛犊后喂了三个月的奶,吴三全孙子刚好出生了,儿媳妇奶水不够,因此吴三全媳妇每日挤牛奶给孙子喝。
后来母牛的*房上慢慢长了圆形红点,红点又变成像水痘一样的东西,他们就不敢挤奶给孙子喝了,但是因为母牛奶涨,吴三全媳妇去帮母牛挤掉奶水,不小心弄破过痘泡,过了几日自己手背上也开始长这样的小红点。
他们知道这是牛痘,以前村里也有牛得过,但是看着这情形自己也有些害怕,好在孙子每次喝的奶都煮沸了才喝,也并没有长红点出来。
张晓瑛拉过吴三全媳妇的手仔细查看,这双手是一双操劳过度很粗糙的手,满是皲裂,一道一道黑灰的裂纹布满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