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是一个不管哪方面都非常落后的地方,是一个我们的历史上并没有经历过的朝代。”
李岚的父亲是中医学院的老教授,平常念叨的是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向来忧国忧民,除了研究医学以外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历史,顺带着独生女儿和女婿外孙们都跟着喜欢研究历史。
所以这个朝代有没有经历过,张德源是肯定不会搞错的。
“吏治怎么样?”
李岚问,她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如果是乱世就麻烦了。
“这个晚点说。我现在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咱家这个大家族,免得你们喊错人。咱们的事情一定得瞒着。”
“咱家是个大家族,咱爹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兄弟三是跟着我祖父随打胡人的大军过来的。”
“哎呀爸,家族史有空再说,您先说一下今天这群人都是谁啊?”
张晓瑛赶紧打断他爸,怕他又来个忆苦思甜。
张德源轻轻拍一下她的小手,想着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如果回不去又要再养一遍,就算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到他们小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们要改口,喊爹娘,不能喊爸妈了。”
张德源严肃地看着张晓瑛。
“爹,娘。”
张晓瑛改口没有任何障碍。
“珲哥儿。”
张德源敲了一下车厢。
“爹,娘。”
张晓珲也喊了一声。
张德源又看着李岚:
“娘子,我是你夫君。”
“夫君。”
李岚别别扭扭地开口,差点翻出个白眼。
“这个感觉不对。”
张德源微微笑着看李岚:
“起码不能翻白眼。”
李岚酝酿了一下,放缓了语速:
“夫君。”
她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差不多吧,也不用太刻意,你就把这两个字当成老张就行。”
张德源也笑,气氛总算好点了。
“我爹也就是你们祖父有一妻一妾,妻子生了三个闺女一个男孩,只养活了两个闺女,都嫁到别的庄子了。”
“妾也就是我的亲娘,生了俩个闺女以后才生了我。”
“我们家的问题就是:我是姨娘生的,但是养在嫡母名下,所以我的身份是嫡子。”
“那趴您身上嚎的那个是?”
张晓瑛提出了问题的关键。
“是嫡母,也就是你们祖父的妻子。”
“不是您母亲?”
张晓瑛还是疑惑,当时老太太哭得那样凄惨,任谁都觉得必须是亲妈才会那样情深意切。
“是我母亲,但不是亲娘。”
“我亲娘是那个站着哭,我喊她姨娘的,年轻一些。”
“她生了我以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就是刚刚跟珲哥儿一起去拉车的小伙子。”
“但是他们都没有养在嫡母名下,所以他们的身份是庶子。”
“这么说,在你家这么点大的家庭里,竟然还分出等级了?”
李岚听得直蹙眉头,她清楚嫡庶的区别,在古代宗法制度下,这样一出生就带着的区别想想就让人憋闷。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咱家毕竟是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而且我和两位弟弟虽然身份有别,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这个哥哥当的也还行。我之所以把这个情况先跟你们说明,就是担心你们会不自在。”
“您说了我也不自在啊!”
张晓瑛头都大了。
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向来追求的是人人平等,结果不小心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朝代,还要面对这么复杂的问题。
“那我该怎么称呼她们呢?”
张晓瑛又问。
“祖父叫阿爷,祖母叫阿奶,亲祖母叫姨奶奶。”
张晓瑛一阵烦躁:
“爸妈,咱们还是赶紧看看有没有办法回去吧。”
“虽然你俩都退居二线了,晚点回去问题不大,可我哥刚刚升职,不能按时归队就麻烦了。”
李岚也看向张德源,张晓珲虽然没说话,但大家都清楚最着急的一定是他。
“如果是平时没什么事,咱们就啥也不干只研究回去的办法了,可是这次咱们急急忙忙进城是避祸。”
张德源满脸沉重。
“避什么祸?”
李岚急声问。
“我昨天还在城里,你爹,”张德源看着李岚瞪大的眼睛顿了一下,
“你在这里的爹,赶了这辆骡车给我,让我赶紧回村叫大伙进城,胡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过来劫掠了,有一个村子一共二百多人都被杀光了。”
一瞬间仿佛都没人呼吸了。
母女俩惊得脸色煞白,张晓珲也不觉握紧了缰绳。
“那……城里就安全吗?”
李岚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张德源也低声说。
他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要进城的原因,那个村子二百多口一个不剩,房子还被一把火烧了。
这下谁都不想说话了,心里仿佛都塞进了铅块,堵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冷兵器时代,北方的游牧民族向来是中原地区的心腹大患。
“粮食收割了吗?”
李岚想到了关键问题。
北方蛮族往往是为了抢粮食才会南下劫掠。
“收完了,我们带了一些进城,剩下的都藏在地窖里。”
母女俩才注意到这辆车里满满的箩筐和麻袋,原来里面装的是粮食。
“爹,娘,快进城了。”
张晓珲眼前是排着长队的进城队伍,队伍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