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在殿中侧眼瞧着,安儿拉着宇文席和萧歌,三人看上去,倒是格外亲密,有了一家人的感觉。
他不由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两眼,心中微沉,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如今,黄袍加身,不知是多少孩子心目中艳羡之人。
可自己与额娘还有那个王叔,怎么越来越不像是一家人了呢?
想起从前宇文席进宫,总是会给自己带不少吃食,带着自己出宫游玩,阿满的心中一时之间,闪过一丝酸楚,鼻尖发酸,眼眶泛红。
就在阿满回忆起往昔,心中酸楚不宁的时候,安儿竟然别过头,望向阿满,笑呵呵地对他摆摆手,“弟弟。”
阿满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可他并未上前,反而转过身,倒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去瞧瞧太医如何说。”
言毕,也不等宇文席和安儿作出反应,阿满已经快步离开了。
安儿有些错愕,别过头,微微嘟着嘴,不解地望着宇文席。
“安儿,和额娘说说话。”
宇文席只是望着安儿笑了笑,抬手将安儿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在她耳后,便起身往殿外走去。
安儿因为从小就长在狼群之中,如今虽然已经跟在宇文席身边,可是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心智都要远远比同龄孩子差出许多。
可正是因为如此,倒是让安儿有了一个好处——她性子沉静,且总是将宇文席的话视为圣旨一般。不管宇文席说什么,她都会照单全做。
听到宇文席这话,安儿坚定地点了点头,便坐在榻边,握住萧歌的手,一本正经地与萧歌说这话。
见状,宇文席淡然一笑,也起身往外走去。
阿满果真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廊下,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
宇文席缓步上前,拱手对阿满行了礼。
初时,阿满还被宇文席突如其来的礼节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上下打量了宇文席一圈,淡然一笑。
“晋王叔这是做什么?”
“你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合该我来给你行礼。”
阿满和宇文席四目相对,心中生出一阵异样之感。
“晋王叔不必拿这些话来揶揄我。我知道,你不肯离开北境,前往京城,就是不肯承认我这个帝位。”
“是吗?”
宇文席挑眉望着阿满,“即便我不承认你的帝位,这皇位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不承认呢?”
“可他们都说,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孩子。”
不等阿满说完,宇文席已经接过了话头,“所以,我想要把持朝政,谋权篡位。”
没想到宇文席会如此这般,阿满倒是一时不知所措,诧异地望着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之中,反而说不出一个字。
“阿满,我与你额娘都是被人算计,才错过了此生。剩下的时光,我只想和你额娘在一起。至于皇位、权利,或许对有些人而言,十分重要,可是对我而言,还不如你额娘一笑。”
“皇叔真的这么想?”
宇文席侧身盯着阿满,唇角微扬,“事到如今,你还要叫我皇叔吗?”
阿满张了张嘴,可‘父王’两个字,终究是堵在了喉咙之中,硬生生地又被他咽了回去。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好在就在此时,辰嫔知道萧歌回宫,前来探望,才算打断了二人的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