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地晚了下来。
今夜,将会是萧歌亮明身份之后,在离越客栈过的第一夜。
萧歌知道,虽然今日自己亮明了身份,暂时震慑住了耶律燕与白苓等人。
可是,耶律燕也并非善类。
想必,他回去思量上一阵,很快就会回过神来。
耶律燕很快就会明白,在离越客栈的这几日,可能是耶律燕最有可能杀了萧歌的几日。
即便是知道,耶律燕与白苓,都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自己,可萧歌却不能离开。
若是她亮明了身份,便匆匆逃走,只会让耶律燕和白苓以为,这位在北境威名四射的护国将军,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绣花枕头罢了。
因而,今夜,萧歌格外警惕,就连晚膳,两人都是在屋中随意吃了些干粮,并未下楼。
到了夜深之时,宇文席铺好床铺,望了萧歌一眼,便拿起佩剑,坐在桌边。
“你快去歇着。今日我守夜。”
“守夜?”
闻言,萧歌别过头,瞧了一眼已经铺的整整齐齐的卧榻,不由一愣。
“还是你去吧。我守着。我在北境这么多年,知道羌人的手段……”
萧歌还要说话,宇文席却已经摆摆手,用不容置喙的口气道,“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你守夜?听话,快去歇着。”
听闻此话,萧歌的心中不由一暖。
她微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了宇文席一圈,心底泛起地暖意,很快就让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宇文席不明就里,只以为萧歌是什么东西迷了眼睛,“你怎么了?”
萧歌立即转过头,抬手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面颊,也没有回答宇文席的话,只道,“你一个人守夜,可以吗?”
见状,宇文席只得放下了才要搭在萧歌肩膀上的手,“放心吧。”
萧歌这才转身,往卧榻边走去。
她躺在卧榻上,微微眨动双眼,看着卧榻顶上,那垂下的细纱。
在北境,甚少能够见到这样的纬纱。
看来,花姐为了打点这李悦客栈,定然也用了不少心思。
不知为何,萧歌望着那卧榻顶部,一时之间,却怎么也睡不着。
方才宇文席的话,一直在萧歌的耳畔回响。
听话,快去歇着。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对于萧歌而言,却重如泰山。
或许宇文席不知道,这六年以来,每每在战场厮杀的时候,萧歌都无数次地期望,能听到一个人,和自己说这样温暖的话。
她如今,虽然是北境的护国将军,北境军民都依赖着她。
可是,萧歌终究只是个女子。
是个需要被人关心的女子罢了。
这样的念头,在萧歌的心中不住回响,她就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地,都全然忘记了。
待到萧歌再度醒来的时候,却见卧榻一侧立着一个人。
萧歌本能地坐起身,右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之下的匕首。
却见那人转过身,手中的帕子立即捂在了萧歌的脸上。
萧歌才要挣扎,看清楚凑在自己眼前的脸,才停下了动作。
宇文席将帕子交给萧歌,抬起自己的胳膊,捂住了口鼻,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