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江湖人士,一个个手中都只拎着一只小小的盆子,焦灼不已地等待着前面的人快些打完。
宇文席不由出神,微微一愣。
北境情况如此惨淡,也不知那六年,她在北境是如何过来的。
就在宇文席思量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
“公子还要亲自打水啊。”
宇文席猛然别过头,却见白苓已经穿戴好,站在客栈门边,双手环抱在身前,怀中还抱着一只半个手臂多宽的大刀。
从前在京城之中,谁人不赞白家小姐,风姿绰约,美貌莞尔,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白家小姐竟然会拿起刀剑,如此粗狂地站在戈壁之中。
宇文席不由一愣,望向白苓。
白苓淡然一笑,没有多言,只是转过身,沿着长廊,往后院走了几步,停下来,别过头,对宇文席微微扬动下巴。
宇文席知道,白苓的意思,是要自己跟上去。
两人走到后院,白苓吩咐人收住长廊口,不许人随意出入。
她这才将宇文席唤到身边,望着宇文席,扬动唇角,笑了笑,低声道,“堂堂晋王,打扮成这副样子,混到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宇文席就知道,昨日她定然已经认出自己了!
既然如此,自己倒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呢?”
白苓冷然一笑,肩膀上下耸动一番,有些出神地抬起眼,望了望远方,沉声道,“一个被朝廷抛弃的孤女,在那里都不足为奇吧。”
“白苓,你怎么会和羌人混在一起?”
宇文席沉声问道。
白苓缓缓收回目光,垂着脑袋,颇显无奈地耸动肩膀,撇了撇唇角,“你昨夜不是都听到了吗?羌人要攻打榆关,我是来帮忙地。”
“你是大梁的子民,怎么能帮着羌人?”
宇文席一步上前,死死地凝视着白苓,沉声道。
“大梁的子民?”
白苓冷笑一声,眼底多出了些许说不尽的悲凉之意。
她凝望着宇文席,“大梁可曾将我当做它的子民?”
宇文席不由愣住。
他缓缓低下头,右手将手中的盆子握紧几分,指节都泛起了白。
“白家十五儿郎,哪一个不是曾经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之人?可是,皇帝一声令下,将他们全部处死。那个时候,大梁可曾想过,我是他们的子民?”
白苓越说,情绪越发激动,那双眼睛之中,也泛起了晶莹之色。
“我白家,留有祖训,祖上所有女子,哪一个不是忠烈之人?可皇帝,为了羞辱白家,竟然将白家所有的女子,发配充军,沫为官妓。那个时候,大梁可曾想过,我是他们的子民?”
宇文席知道,白苓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当年,先帝只是因为只言片语,便认定白家行忤逆之事,如此严厉地处置白家,的确伤透白家人心。
当初,朝堂上为白家鸣冤的大臣也不再少数,却都被牵连,轻者削官,重者赐死,白家之事,几乎让半个京城,都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闹了足足半年的光景,才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