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最后一次。”
江阮不是很想干涉谢时屿的选择,甚至他认为谢时屿不愿意来学校也没什么错,有太多条路可以走,谢时屿哪怕只是去开赛车也可以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但他隐约觉得,谢时屿好像希望他说点什么。
结果没想到,谢时屿还没来得及再跟人打架,他反而差点跟人动起手来。
“我就知道你打算把房子都留给那个小杂种!”江阮的叔叔江睿,又趁着江阮不在家找上了门,赌博熬得双眼通红,站在门口指着江奶奶骂,“我哥死了五六年了,你们也偏心一辈子了,啊,临到头一分钱没我的份儿,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江奶奶张着嘴发不出声,气得直打颤,老眼昏黑。
邻居都听不下去,开门劝说:“你再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本来身体就不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江阮在楼下就听见在吵,三步并两步跑上去,江睿怒火中烧,一把拽住他衣领往墙上掼。
“你妈的,老子先弄死你!”江睿咬牙切齿。
江阮肩胛骨撞得生疼,喉头都腥甜,怕吓着奶奶,只是闷哼一声,屈起腿往江睿小腹上狠狠一踹。
常年练舞的人看着瘦弱,腿部爆发力却不是江睿这种老烟鬼能比的。
江睿被他踹得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楼梯栏杆。
但江阮总是怕磕碰到身后的老人,不敢认真还手,一直在躲,就挨了好几下。江睿急红了眼,扬手就想抽他,江阮避不开,下意识闭上了眼,但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就这点儿本事?”谢时屿轻嗤,从身后掰住江睿的手腕,毫不费力往下一压,江睿痛叫出声,差点跪下。
江阮犹豫地看着谢时屿。
“回去。”谢时屿眼神扫了下防盗门。
江阮就先扶着奶奶回了家。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谢时屿卸了江睿一条胳膊,就踹他下楼了,等再回去找江阮时,奶奶已经躺下休息。
江阮趴在门边探头看他。
“疼不疼?”谢时屿摸他脸,眉头蹙起,“打你哪儿了?”
“不疼。”江阮摇摇头。
谢时屿跟着江阮去了他房间,才看到他胳膊肘被蹭破了一小片,手背也被划伤,白皙的皮肤上往外渗着血珠。他强行按着江阮的腰去撩开他衣服,看到后背一片青肿,明天可能更严重。
“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谢时屿语气不善。
“反正你也揍他了。”江阮没心没肺似的对他笑,往后靠到他怀里,枕着他肩膀,仰起头看他。
谢时屿低头亲他,然后从裤兜拿出一个小铁盒,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背的伤,说:“挑一个。”
江阮打开才发现都是卡通创可贴,问他:“哪儿来的?你买的?”
他还有点害臊,红着脸说:“都是哄小孩的东西。”
谢时屿没好意思告诉他说本来就是小孩的。
他被他继母生的那个小孩烦得要命,一看到他回家就哭,上次还趁他不在,把他球衣塞进了垃圾桶。他懒得跟小孩计较,但还是看她挺不爽,这次临走前随手拿了她一盒小玩意儿。
“下次再有事,记得找我。”谢时屿搂着他,拉着他的手,给他贴了个杀生丸的创可贴。
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就算他能每天陪着江阮,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总有他顾不到的时候。
“要不然,我教你打架吧?”谢时屿忽然说。
“嗯?”江阮懵懵地抬头。
*
谢时屿袖手旁观,看着江阮单薄的脊背,还有半长头发扎起时,露出的白皙脖颈。
他教了江阮一点散打。
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场戏楚听冬发现了钟寻又在打架,看到他挨揍也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冷淡地停留片刻,就扭头回家。
钟寻也很快就回去了,又是一身伤。
“你又去招惹谁了?”钟父怒火难遏,“是不是一天都不能让人省心?”
江阮张了下嘴,想说不是他挑的事,而且被群殴,他是受伤最重的,现在感觉腿和胳膊都要断了,最后却徒劳无力地低下了头。
钟父怒骂完,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忍不住动手。
吴玉兰在旁边叹气,但是并没有管。
管不了,这么多年都这样,而且她虽然不敢说,但感觉这孩子是缺教训。
江阮挨打时倔得很,他一声不吭,哪怕脸色煞白。
“叔叔,”谢时屿在房间里写作业,听了几分钟,突然起身走了出去,他一把拉过江阮,推他站到自己身后,“会打坏的。”
钟父没来得及反应,不小心踹到了谢时屿的腿。
吴玉兰本来沉默地看着,结果谢时屿竟然挨了打,她顿时愣住,疯了似的猛然爬起来,推搡钟父,“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钟寻眼泪和错愕交织在一起,簌然抬眼看向楚听冬。
“卡!都差不多了,刚才有几句收音不清晰,抽空再补一下!”导演喊了收工。
谢时屿松开了江阮的手腕。
虽然明知道江阮身上的淤青都是假的,但他看着还是有些碍眼,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疼不疼?”
“……不疼,”江阮怔了一瞬,“群演下手挺有分寸。”
“嗯。”谢时屿后悔多问,“去卸妆吧。”
江阮点了下头,先去拿了羽绒服和小毯子。
还是刚开机的时候,谢时屿丢到他腿上的那张毯子,谢时屿可能早就忘了,没有要,他也没还。
谢时屿回头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心里忽然一软,低头轻声地明知故问,“谁教你打架的?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