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阮。
他刚被他爸狠狠地抽了一顿,又兜头扇了一耳光,眼角都破了,心里恨得要死。
又想不出什么报复的办法。
突然听说,他爸朋友的儿子,搞同性恋,还把人带回家了,全家人都被气得血压直飙。
他觉得这个挺好的。
老天爷都帮他,他身边的那些混混,他都看不上,结果班里突然转学过来一个男生,又高又帅,就是不太爱搭理人。但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他不要脸,他死缠烂打,总追得上吧?
他堪称无赖地追求那个男生,结果一回家就傻眼了,像是被人又兜头抽了一巴掌,他竟然是他的哥哥。
导演让江阮和谢时屿多接触,尽快熟悉,助理就把小沙发挪到了一起。
谢时屿拍完戏,就朝江阮这边走来。
江阮捏着矿泉水瓶的手一紧。
他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拽了一截,围巾也裹严实了一点,装睡。
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时屿。
但谢时屿应该更不想面对他,毕竟他以前做得那么过分。不久之后,还要被他死缠烂打猛烈追求,哪怕是在戏里,可能比他还闹心。
“穿这么多,你冷么?”谢时屿停在他旁边,冷淡地问。
“……温度适宜。”江阮睁开眼,小声回答。
谢时屿:“……”
谢时屿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尖,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要笑不笑地说:“拍戏而已,就当成普通的工作,江老师是专业的演员吧?还是不要入戏太深。”
说完,他也没有在这边休息,似乎完全不愿意跟江阮独处,拎起冰刀鞋,就去了旁边冰场。
谢时屿要演的角色曾经是亚洲花滑公开赛的冠军,剧里也会有他花滑的镜头,像这种非常专业的动作只能找替身演员。但普通的滑冰戏份,谢时屿打算自己拍,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练。
“江阮,你拿着这个单反,会拍照吗?”张树过来问。
“会一点。”江阮接住相机。
张树松了口气,一笑:“那就好,过段时间开播,需要点花絮。”
江阮没太听明白。
“就是……诶,谢老师不是去练滑冰了么?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随便给他拍照或者录像都行。”张树跟他说,“越自然越好,当然拍不好也没关系,就是要个姿势,旁边有摄影师跟拍。”
江阮才反应过来。
他演的那个小混混,成天挑事打架,不学无术,唯一算是优点的,就是爱捣鼓相机,拍照还可以。
“……”江阮不太想去,谢时屿明显不愿意搭理他,他现在抱着相机过去,像是热脸贴冷屁股。
但他不能再被这个剧组踢了,犹豫过后,自我唾弃了一句,屈服于片酬,还是拿着单反去找谢时屿。
谢时屿原本就很会滑冰,而且他身高腿长,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室内冰场温度衡常,只穿着低调的灰蓝色衬衫和西装裤,也显得俊美贵气。
他余光看到江阮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从门外进来,却停在了冰场边缘,没有换鞋,反而往旁边台阶一坐,低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然后拿起来咔嚓对着他一照,又敷衍又潦草,闪光灯都忘了关,像个新上岗、手忙脚乱的狗仔。
谢时屿蹙眉眯了下眼。
江阮低头检查刚才拍的照片。
没注意面前什么时候来了人,一抬头,额头差点磕到谢时屿伸过来的手。
“给我。”谢时屿说。
他比江阮高很多,有一米八七,踩上冰刀鞋就更高了一些,居高临下看着江阮,语气近乎威胁,江阮猝不及防被他吓到,咬了下嘴唇。
“我拍照水平不行,拍得不好。”
“什么水平?”
“你的……黑粉水平。”江阮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和语气都无比真诚。
但谢时屿只是皱着眉,并没有收回手。
“真的,”江阮劝他,一副人为什么要如此想不开的表情,“放在网上你能被黑三个月的那种。”
谢时屿起身。
江阮眼神无辜,“你不看了吗?”
等谢时屿走了,江阮才重新低下头,翻出那张偷拍的照片。
冰场上除了谢时屿,还有工作人员和等戏的群演,并没有清场,那双眼瞳漆黑深邃,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直直地望向了他。
闪光灯模糊掉了细节,以至于有点……温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