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注定是一段忙碌的时间。
圣诞节将近,紧接着就是元旦,前者是暧昧适合表白的日子,后者是难得的假期,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在圣诞节向喜欢的人表白,然后元旦两人再一起出去培养感情。
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这两个节日已经过了两次,没太多新鲜劲儿,元旦晚会跟他们没多大的关系,报节目的基本上都是高一高二的,他们高三没那个时间去准备表演,如果月考考的不理想,可能老师们都不会让他们去看表演。
但无论再紧张的学习,一群处于青春期的孩子还是会想方设法找乐子。
他们班班长是个人缘好热心肠的有钱人,提前订好了苹果打算在平安夜整个班级一起吃,甚至连老师的也准备好了,只不过苹果提前一天到了,班长收货地址填的是学校,没办法,就只能放在班级里。
深红色的蛇果看着就很诱人,被放在最后一排放书的柜子里,离得近的同学上课闻着那浓浓的苹果香气,被勾得肚子一直在叫,前排老师都能听见,只能无奈笑笑,让他们克制一下。
为了“平平安安”,过去的一个礼拜,卞女士每天都会往鹿白书包里塞一个红通通的苹果。
平安夜这天,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陆朝和她默契地从自己书包拿出苹果,两人目光对上。
看着两人手上长得差不多的苹果,鹿白想:应该是一起团购的吧。
班长和几个同学正在后边忙活,用漂亮又精致的小盒子装苹果,盒子上已经写好了名字和祝福语,由几个同学帮忙分发。
已经有收到苹果的同学去走廊上显摆,恨不得挂在脑门儿上供人瞻仰,旁边十三班的同学嫉妒得不行。
陆朝和鹿白也收到了自己的,鹿白朝班长道了谢。
班长是个实诚的孩子,一米八的大个子,今天收到不少“谢谢”,脸红的不行,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一个班的嘛。”
“谢班长了。”陆朝也朝人笑笑。
班长李易泽看向他,脸上的笑不自觉就淡了下来,他像是思考了会儿,拉开他们前面的椅子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犹豫着,他还是开了口,“陆朝,作为班长,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提醒你。”
“嗯?”陆朝正在打量手里这个小盒子。
充满圣诞气息的红色,还有小雪花,看着挺精致。
“前几天我去办公室送东西,听见几个女生在议论,说一些.......对你不太好的话,”李易泽说着,皱起眉头,“说实话,她们说的那些东西跟我的认知完全不一样,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但是......昨晚上我妹妹给我发消息,她也听说了你的很多事,有点害怕。”
“我妹妹才初三,在育才中学,听她说最近她们班群还有同学空间,发了好多你的信息。”
“陆朝,你小心一点吧,”李易泽叹了口气,“我感觉有人在故意搞你。”
陆朝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嗯,谢谢了。”
李易泽以为他有办法,刚想起身继续分发苹果,被鹿白叫住。
“班长,我能问问是什么样的谣言吗?”
她一手扣在盒子上,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他,语气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味。
“......有一些图片,我过会儿发给你?”
“嗯,麻烦了。”
李易泽离开了。
鹿白看陆朝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踢了他椅子一脚,“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陆朝抬了抬眼皮,看向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鹿白莫名有点生气。
陈景、宋书意,然后是陆朝。
这么明显的套路,背后一定有人,鹿白都觉得头疼。
一个人的力量远远无法和这些有组织的谣言抗衡,要改变舆论风向几乎是不可能,但就这样平白无故被人泼脏水,她接受不了。
这时班长也把东西发过来了。
鹿白简单看了看,是一篇空间里的长文,从陆朝初中到高中,细数了陆朝做的几件“恶心”事,比如初三的时候用啤酒瓶砸人脑袋,再到前几天被女生送蟑螂,还有往女生身上泼热水。
看得她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那个什么热水,她印象很深。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鹿白拿起自己的保温杯起身。
陆朝拉住她:“去打水?”
鹿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去打人。”
搞事的时候自然不能少了沈青耕,两人靠着墙站着,守株待兔。
她记得那天那个女生是十二班的,今天是平安夜,而且月考刚过,大家都没有心思学习,走廊上有很多同学站着聊天,过了会儿,她出来了,但是被同学叫住,两个女生靠在一起笑着说什么。
保温杯被沈青耕握在手里悄悄加温,过了会儿,鹿白试了试温度,皱起眉头。
“不是说四十度就行?”
沈青耕白了她一眼,“四十度???我当我是温度计???”
“那怎么办?”鹿白看着手里的保温杯,热气腾腾的,看着温度就过高了,“这样会烫伤的。”
沈青耕忍不住敲了她脑袋一下,“你是什么牌子的圣母??”
虽然嘴上这么说的,但她还是拿着保温杯去找应鹤。
她们火系的只管升温不管灭火,所以这种事也只能找应鹤了。
为了不引起那个女生的注意,沈青耕偷偷摸摸到人后门去叫应鹤,应鹤坐在后排,看见她,放下笔过来。
“怎么?”
沈青耕讨好似的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四十度,拜托了。”
应鹤挑挑眉,“干什么?”
“小白要的,”沈青耕耸耸肩,“搞快点,快上课了。”
应鹤靠在门框上,也没继续磨蹭,手碰了下保温杯,“好了。”
沈青耕高高兴兴拿着杯子找鹿白。
这次温度正好。
离上课还有一分多钟,那个女生终于意识到时间不多,不再跟同学继续聊天,拿着杯子往她们这边过来。
鹿白调整好心态,深吸一口气,然后上前拦住了她。
她个子不矮,一米六五左右,女生看着最多一米六,跟她一比气场就弱了下去。
虽然鹿白平时安安静静的很少搞事,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性格软软的,没什么攻击力,但她好歹也是一个火系,该有的脾气一点都不会少,只是以前时常处于虚弱状态,也没什么人敢惹她,所以一直没发作。
但经过了陈景和宋书意,鹿白开始害怕——
万一,陆朝也跟他们一样,被这些蛀虫啃噬.......
她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快上课了,女生也很着急,突然被人拦住,一脸不爽的看着她:“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鹿白倒是没因为这句话生气。
“网上关于陆朝的信息,是不是你发的?”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跟人商量。
“什么信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生冷笑,“网上那么多消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些?”
鹿白笑了笑,“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在故意抹黑他?”
“我可什么都没说,陆朝是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我可没那个时间往他身上泼脏水,”女生扬起下巴,努力不让自己气场矮于她,“你就为了这个来堵我?”
“我想问清楚。”
“啧,陆朝名声都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你是有多喜欢他啊?”
鹿白眼神一暗,末了,轻松一笑。
“我只是想澄清一件事。”
她换换拧开保温杯,淡淡白色的水气漂浮在空气中。
“那天你杯子里的水是凉的。”
“关你什么事——”
话音未落,鹿白扬手,仗着身高优势,将一保温杯的热水浇在了她脑袋上。
女生是黑色短发,只是短发的长度已经能算作长,学校有规定长发必须要扎起来,但她这会儿却是披散着,热水很快就浇湿了她的头发,头发一簇一簇黏在一起像是几天没洗后的油头,多余的水则是顺着她的脸往下巴流,在白色的校服上留下水印。
晚上天气冷,热水一接触冷空气就往外冒白烟,所以女生整个脑袋就像是蒸包子打开了笼屉一样,往外扑腾着热气。
一旁吃瓜看戏的沈青耕拍手叫好,手里就差一把瓜子,“小白牛逼!”
“你——”女生气得身体都在发抖,指着鹿白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上课铃响了。
保温杯里一滴水不剩,鹿白将盖子盖上,朝人淡淡一笑。
“我就是这么喜欢他。”
“上课了,你是想让你们班主任来接你吗?”
女生一跺脚,“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