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砸！去把厨房里那盘红烧鸡块端出来，饿了吧？去喊你爸下来吃饭！算了，还是我去吧。”沈妈放下手里的筷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在楼下就开始喊人，“老沈！赶紧的，别看文件了，下来吃饭！”
沈度把手里的菜放在桌面上，又把碗筷都摆好，转头就看见沈爸拿着本财经杂志就从楼上下来了。
他喊了声：“爸。”
沈爸“嗯”了下，坐下后就翻开了杂志，没看他。
气氛有点冷。
沈妈站旁边顿时没好气地抽走他手里的杂志：“天天就知道看这些，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这么个脸色！”
“哎你还——”沈爸一惊，伸手就要去抢，刚抬起头就缩回了手：“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沈妈笑着拿眼瞥他：“那你倒是和我见识啊。”
话音刚落，客厅门口就传来了动静，老姐沈蔚和姐夫李眠两手提着东西走进来。
沈妈像团云一样飘过去，脸上笑呵呵的，嘴上却还要佯装生气：“哎呀回个家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多重啊！蔚蔚快坐下，小眠你把东西放在地上就行。”
沈蔚摸了下并不明显的腹部，有点儿哭笑不得：“妈，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玻璃娃娃，哪有像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边说边走，走近饭桌互相打过招呼才终于坐好。
沈家的房子住了好几年了，原本有一处老房子，那里有好些熟识的街坊邻居，后来沈蔚结婚后沈妈觉得女儿女婿来来回回不方便，就换成了现在的这套。
虽说住着是不错，但总觉得过年没以前热闹。
除了电视上偶尔蹦出来的几个红艳艳拜年广告，能让人觉得确实在过年。其他的，还真没多少年味。
电视早就被打开了，沈妈握着遥控器调到中央台，正好是春晚刚开始，一群人穿得喜气洋洋的在那儿又唱又跳。
她眯眼一瞅。
哎呦，上面一个人都不认识。
但这也不妨碍她乐呵呵地给沈度夹菜：“这几个月在外面没吃好吧？看你瘦的！今晚一定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沈度没跟她争自己到底瘦没瘦，端着碗由着沈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妈，我自己来就好。”
姐夫李眠坐在他对面，笑看着他问道：“在边市一个人还习惯吗？之前听妈说你有个电视快上映了，我记得好像叫《皇谋》吧？”
“边市还好。”沈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电视那个估计再过段时间吧，预告应该快出了。”
沈父咳了一下。
桌上渐渐安静下来。
沈妈看他一眼，连忙招呼其他人吃饭：“吃完再聊，先吃菜先吃菜！小眠来，妈给你夹个鸡腿！”
沈蔚突然开口道：“爸，上次检查身体医生不是说你血压有点高，忌油忌辣吗？”
正夹了块鸡肉往嘴里送的沈爸：“……”
他筷尖一转放回了碗里，一脸严肃道：“我没多吃，就是尝尝你妈今天做的这菜味道怎么样。”
这话谁都没信。
沈妈第一个“扑哧”笑出声，像是情绪被感染，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就连沈爸自己也没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
电视里的主持人正满脸笑容地说着新年祝福。
“……这阖家团圆、迎旧辞新的日子里，我们衷心地祝福电视机前的每一位观众和现场的来宾都能平安喜乐、万事顺遂！亲爱的朋友们，愿我们新年新气象，欢欢喜喜过除夕！在……”
说说笑笑吃完年夜饭，沈蔚和李眠一起帮着沈妈收拾桌面和厨房，沈妈拦了几句没拦住，也就高高兴兴地由着女儿、女婿替自己分担家务。
沈度也想去帮着一起收拾，只是刚起身就被沈爸叫住了。
看着沈爸走进书房的背影，沈度心里先是一沉，而后又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趁着这次机会说清楚了也好。
书房里。
沈度端着杯水递给了桌子后面的沈爸：“爸，喝点水。”
“你先坐。”沈爸接过放在手边，说完叹了口气，“我们父子俩平心静气地好好聊聊。”
他看了看沈度的头：“还疼吗？”
沈度知道他问的是上次因为争吵不小心摔倒的事，右手忍不住抚上后脑勺，指尖轻轻碰了碰曾经受过伤的地方，那里早已恢复如初。
他低头很轻地笑了下：“早就不疼了。”
沈爸默默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小度，爸不是非要拦着你去当什么演员，只是怕你吃太多的苦，等你以后有了孩……上次从医院回来，你就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是不是……是不是还在生爸的气？”
沈度闻言面上不变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没有，我怎么会生爸的气。以前仗着年纪小太不懂事，让家里为我操心。爸，我是真的很喜欢演戏，我现在还年轻，我也不怕吃苦。“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里却非常有神采，整张面孔都仿佛在诉说着喜悦。
——他是打心底里喜欢。